下午三点。
君子怡依旧没有等到关曦的求助电话。她主动打电话给关曦：“现在是什么情况？今晚施总的应酬需要我来协调吗？”
手机对面人声嘈杂。
“谢谢子怡姐关心。”关曦说，“目前还不需要，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工作群的提示音响起来。君子怡打开，看见郁贲发来现场照片，现场气氛显而易见紧绷。
她还能顶多久？
就在君子怡沉思的时候，潘乔木打来电话：“子怡姐，您在现场吗？我已经落地越城，正在赶往公司。我看群里的消息，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君子怡说：“是。我刚刚结束一个重要拜访，现在前往公司。我们在招商中心汇合。”
潘乔木说：“好的。”
他挂掉电话，看着车外迅速变幻的风景，露出一点笑。
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现在，他可以回去了。
……
示威者出现内讧，核心组织者终于顶不住压力，致电关曦，要求面谈。
钓鱼成功，现场的几个人信心均是一振。
但对方要求直接见面，拒绝在会议室谈。
关曦答应了。
电梯到达负一层，关曦挂掉电话，从地下车库走进招商中心。她和郁贲遥遥对了个眼神，穿过沸水般激动的人群。
几十名安保人员死死拦在两拨人当中，关曦亮出工作牌，走向躲在人群后方的那支职业爆料团队。
“关总。”营销号的年轻人紧张地站起身。
关曦点点头，面色如常，仿佛他们置身于会议室中，而不是示威人群里：“刚刚说要和我当面谈？”
年轻人紧张地说，“程哥说，你向来是只看结果的人。广告费我给你打七折，只要你投广告，我就给你最好的结果。”
关曦声调轻蔑：“你跟我谈？你也配？半大小子，嘴上没毛。内讧成这样，你还能顶多久？我提醒你，一旦内讧演变为肢体冲突，你要负法律责任的。”
年轻人气得脸色发青：“姓关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关曦无视他，把目光投向年轻人身后：“程文华，你终于来了。”
程文华咧嘴一笑：“关曦，你果然厉害。”
关曦笑眯眯地刺他：“是，程大记者……学长。”
程文华神色如常：“早就离职了，不敢当不敢当。”他微笑着递给关曦一张名片，“你知道，我从前在媒体专管企业线，所以现在专做企业危机公关，熟悉内部运作。学妹，以后常合作。”
关曦看着名片。程文华的名片上，印着公关公司的名头。
黑公关公司。
程文华说：“学妹，你知道我的职业经历。如何使企业陷入危机、怎么使企业陷入危机，业内没人比我更清楚。所有能使企业避免危机的手段和方法，我也都会做、都能做。”
关曦收下程文华的名片。程文华的笑容深了些。
两个人站到一边谈话。
关曦说：“学长，我知道你要的不是什么广告费。你这次过来秀肌肉，真正目的是什么？”
程文华靠近关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迅速地说：“我要指定商业银行给业主做贷款——前提是我可以组织‘辉煌碧园’的团购。”
他直起身，笑眯眯地对关曦说：“帮忙问问李宾，如果他觉得可行，咱们就进会议室聊聊。这是双赢的合作。”
闹到现在，关曦终于知道程文华此番的真正诉求。
她看向旁边被利用的年轻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捞不到一分钱，只有程文华才可以从中获得诸多好处。
关曦把目光重新放在程文华身上。
片刻后，她说：“学长，以前，你是优秀记者，教授以你为荣，总拿你给我们做榜样，说你一心追寻新闻理想。”
程文华面色不变。他摊手：“理想是理想，可学长是个普通人，靠理想和工资买不起房。买不起房，学长的小孩就没法上学。”
关曦点点头，表示理解：“所以你现在买得起房了吗？”
程文华笑了笑，答案显而易见。
关曦说：“但是学长，项目的成败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这个道理你认同吗。”
程文华点点头：“我知道，你只需要把李宾请来和我聊，不成的话，我也不怪你。”
关曦笑了笑，招手把年轻人叫过来。
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令他意外的话：
“大。傻。逼。”
年轻人从头到尾都在被关曦用语言轻蔑，愤懑始终萦绕在胸口，此刻被关曦一激，气冲上头，下意识伸手指向关曦。
还没等他张开嘴，关曦就擦着他的手，跌坐在地。
“有人动手！”关曦双手撑着地高喊起来，“报警！打人啦！”
年轻人懵了。
他难以想象，这么体面的、精致的女人，竟然会做出如此不体面、不精致的行为。
听到“报警”“打人”两个关键词，四周骚乱起来。胆子大的向内挤去看热闹，胆子小的向外挤想溜走。一时间，白衣服彩衣服全部混作一处，卓秀的物业试图维护秩序，但也抵挡不住毫无规律的人流。从地上看过去，到处都是动来动去的腿。
程文华被几个年轻原住民用肩膀狠狠顶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眼镜飞出去，乱哄哄中，被人一脚踩碎。
关曦把碎了一半的眼镜递给程文华。
程文华伸手接过，戴上眼镜，一只眼睛看到关曦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学妹，谢谢。”他一语双关。
“学长，不客气。”关曦平静地说：“如何使企业陷入危机、怎么使企业陷入危机，业内没人比我更清楚。所有能使企业避免危机的手段和方法，我也都会做、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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