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导对艺术的追求败在了吕春秋的口诛笔伐之下。
要是真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来，那估计徐导能上法制节目，给后世所有导演当个反面教材，罪名就是虐待小演员，到时候连带着这部电影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以前的小孩从小打到大，想上台献艺就得先学会挨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孩子就是未来，人的权益不分大小。
哪怕不是人言可畏，就是凭着良心说也不应该这样。
之前外国有一位导演拍摄恐怖片，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号召全组孤立女主演，硬生生把女主演逼出了心理疾病。
这种事在吕春秋看见那简直就是有病，
病得最严重的就是那个导演。
这样拍出来的效果再好又怎样？今天能为了拍摄罔顾演员心理健康，每天就能不管身体健康，再往后拍个杀人的戏份岂不是真要现杀几个新鲜的？
吕春秋越说越上头，徐导脑袋都抬不起来。
墨非怕她再说下去收不住回头自己后悔，赶紧叼住烟把人拉开了。
等离远了些，木槿满脸崇拜地给吕春秋递上保温杯：“姐，好厉害。”
吕春秋灌了口水，长出一口气：“那可不，我以前的职业规划，未来可是要当老师的。”
教书育人，三观不正怎么行。
要不是后来家里欠债，老师工资固定来钱没有做经纪人快，她也不会一头扎进来。
她转头看见墨非，顺手就把墨非嘴巴里的烟给掐掉：“憋抽了。”
“我真没抽。”墨非缩了缩头，“那东西真不好吃，我就找找感觉。”
“你最好是。”
拍摄的日常忙里偷闲鸡飞狗跳，龙小队在京都久违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尼古拉在京都停留了三天就回去了，龙小队没有跟着走，只是让他把秦清带回去和两位队友汇合。
秦清现在的状态也不怕尼古拉坑，只要他敢坑，秦清就真能挂给他看。
按照龙二对尼古拉的了解来看，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害死秦清，把自己和娜塔莉的关系彻底弄僵就是一件非常没有意义并且不值的事情。
这样一来倒不用担心那三个人了，莫斯科再怎么说也有人罩着呢。
不过龙小队就真没事情干了，人太闲了是会出问题的。
吕春秋凭借过去的人脉，给他们介绍了一些跑龙套和武打替身的工作。
工作难度系数不大，工作内容不多，工资也不高，主要就是用来打发时间。
这事上面也都知道，发现他们没有乱来，真的就是解闷之后就没管了。
尼古拉离开之后大概有半个多月，墨非刚拍完一场戏就被徐导叫去单独说话了。
墨非这段时间都没有卸下过【小丑】卡，精神头特别好，脸上带着兴致勃勃的笑容，开口带着满满的干劲：“徐导好，徐导叫我做什么？”
拍戏的时候要是演员被大导演单独找上谈话，一般演员不说惶恐，也会有些紧张。
徐导见多了小心翼翼的演员，像墨非这样的还真是罕见。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说到：“小非啊，待会下戏了还有事吗？”
墨非摇摇头，又点点头，给徐导看懵了：“这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有没有事情主要取决于您想让我做什么。”墨非给出了一个让吕春秋听见绝对心肌梗塞的回答，特别的坦诚，“如果不是正经事的话我就有事，要是正经事的话我就没事。”
徐导也是被他的坦诚给沉默了好几秒，试探性开口问道：“那你觉得陪朋友的长辈吃饭聊天，算正经事吗？”
墨非思索片刻，答道：“那得看是什么程度的朋友，点头之交的话我晚上就有事，交情还成的话晚上就没事了，如果点头之交的朋友长辈需要什么人文关怀，那我可以考虑一下推掉晚上的事情。”
“长辈不需要人文关怀。”徐导的表情看起来很无法形容，纠结又挣扎，“朋友的程度……”
墨非看着他的表情，脑袋一歪：“张拾久和金爷？”
徐导顿时变成了“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那我可能不太有空。”墨非老实回答，“晚上还要去看朋友拍戏。”
龙二头一次当戏份很多的武打替身，还是被人打得节节败退的那种，这热闹可不得去凑凑。
徐导叹了口气：“那没事了，你去玩吧。”
墨非应了声，也没客气，直接就走了。
助理幽灵似的从边上给徐导递了杯热水：“喝茶。”
徐导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唉——你说这个墨非这个性格，怎么在圈子里混出来的？”
“还有他那个经纪人那个性子，外圆内方，他们还能拿奖？”
徐导边说边摇头。
助理听出他虽然说着这话，语气里可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笑着接道：“对咱们来说业务能力过关，事不多就好了嘛。”
“那倒也是。”徐导捧着杯子吹了吹，一下又乐了，“和这种人说话不费脑子哈。”
助理在边上只是笑。
从以前到现在，有人的地方就有心机，演艺圈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徐导家里还算有背景的，就这以前也吃了不少闷亏。
能和一个说啥是啥的人一起工作沟通，对他们来说确实更轻松一点。
徐导喝了口茶，又叹了口气：“老张家的孩子，可惜了。”
人际关系是个圈，有点毛病谁能瞒得过谁啊。
“不说了，准备下一场。”徐导喝完茶打起精神，“场记呢？就位打板了！”
墨非这个人说到做到，当天的戏份拍完了就去看龙小队跑龙套。
那个剧组不大，导演也很年轻，拍的应该是网络大电影，一眼看过去演员里面几乎没有熟面孔。
墨非在口罩上剪了个口子，一根吸管插过去吸着豆浆看着戏。
围观别人工作还是比自己被围观要舒服不少。
龙二脸上戴着一个木头面具，穿着一身宽袍大袖和对手演员过招。
对手演员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瘦得纸片似的姑娘，手里拿着的剑挥起来都晃。
龙二往她面前一站，看着那架势吹口气都能把人掀翻。
年轻导演抹了把脸。
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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