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不设宴席、不迎宾客。
只有她和姜子渊二人，在温瑶最熟悉的这座园子里，进行了最传统的仪式。
说传统又不太对。
因为温瑶和姜子渊都没有高堂，在“一拜高堂”这个环节就卡住了。
只是，姜子渊原本就没打算有这个环节——
“姐姐，今日你我二人，不拜高堂，不拜天地，只拜彼此。”
少年穿了一身正红色的喜袍，勾勒得他身形挺拔伟岸、修短合度。
那个孱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孩童，终究长成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郎。
姜子渊提的事情十分不合礼法。
如果是寻常百姓的女儿家听到，只会觉得这男子的话冒犯，并非真心想求娶她。
但温瑶清楚这话背后的含义——
姜子渊不敬高堂、不敬天地，只愿敬她。
兔妖点了点头，握紧了手指，郑重地和碎片对拜。
这位万万人之上的少年帝王，把自己的腰弯成了一个近乎虔诚的角度，不止九十度。
而少女竟然也把腰弯得很低，恰好和少年一齐。
出乎意料的默契。
温瑶在心里对着上仙的碎片吟了那句她觉得特别郑重、发誓一般的诗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上仙，不管生死，不管多少个世界，我都会把你的魂魄拼凑好的。
穿梭位面的风险很高，踏上这条路之前，兔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开始是因为上仙有恩于自己，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去帮上仙渡劫。
但是任务进行到现在……温瑶也有点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她很希望上仙能快快恢复，但同时，她又私心希望这场攻略之旅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穿越位面的每一天，兔妖都很珍惜和碎片相处的机会。
毕竟等上仙恢复过来……可能再也没办法和他这样亲近了。
—
嘴上说着“不敬天地”的少年，选择对拜的时间刚好是他反复占卜出的“吉时”。
就连喝合卺酒的时机也是所谓的“吉时”。
少女举起了酒杯，和姜子渊的手臂交缠到一起。
屋内的布置简单，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立后的典仪布置。
的确，比起帝王迎娶新后，这更像是一对普通夫妻的成亲礼。
但大红色的喜绸用的是九州最上等细腻的布料，千金难买的夜明珠成列地排开，照得屋子里昼夜难分。
床榻上铺了驿站一路加急直运过来的西域花果，桌上摆了姜子渊亲手制作的各色点心。
温瑶的手腕上没了细长的金锁链——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姜子渊送给她的、系了红绳的平安扣。
和温瑶送姜子渊的那个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系统还感叹了好久。
姜子渊给宿主系的平安扣竟然也蕴含了几分天地气运。
小位面的碎片可不是神仙，没有神仙通天的本事，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哪怕成了帝王，最多也只能算是“有紫薇气运的、有点特别的人类”。
人类如果想求得聚集天地气运的平安扣，必须要非常虔诚，一步一叩首的那种都不太够，可能要再叠上几层“雨夜跪求”、“多年斋戒”……的buff。
碎片给宿主戴上的这个平安扣，也不知道是他从哪里、用了什么手段得来的，想来不会太容易。
系统又略带心酸地查看了一遍它的寻cp统友圈。
还是没有人dd。
它家宿主都要和碎片成亲了，攻略进度也到了百分之九十，它自己的寻找cp大计还毫无进展呢。
“宿主，你还好吧？”
系统刚从柠檬精状态回过神，就发现它家宿主脸蛋红扑扑的，堪比屋内燃烧的喜烛。
咦，不是刚刚还在“夫妻对拜”完喝合卺酒吗？
宿主怎么突然就红了脸？难道是要“送入洞房”了？
温瑶没太反应过来小统在说什么，在脑海中含糊地应了一句：“没事。”
她放下酒杯，红得似火的唇瓣沾上了酒渍，一噏一合间，轻轻呢喃着碎片的名字。
像是朵开得正好的梅，反着露水的光泽。
“子渊……”
兔妖内心还有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和崽崽成亲了。
和现代位面的礼仪不一样，在这个世界，成亲是要喝合卺酒的。
她不太能喝酒，姜子渊准备的这杯酒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出奇的烈，一杯下去，她的头就有点发晕。
在这个位面真的晕了太多次。
西山上中了软骨散发晕、燕宫内中了温承简的迷药发晕、现在……连和姜子渊喝了交杯酒都令她发晕。
但这次和前两次都不同。
温瑶的意识介于清醒和沉醉之间。
她能清醒地看到碎片好看的眉眼——
剑一般锋利的眉、小山似的挺立的鼻梁、白到有些晃眼的皮肤、比艾椒还要红润可口的唇……
但她脑子里醉乎乎的，语言系统好像陷入了混乱，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这么好看的碎片，从眉到唇、从头到脚……都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兔妖甚至想要直接亲上去。
“娘子，该叫夫君了。”
少年压低了头，贴在温瑶耳边说话，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
耳鬓厮磨——温瑶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姜子渊的声音好听得不可思议。
这么好听的声音，也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屋内本来就很热，姜子渊说完这句话以后，空气好像再度升温，燥热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温瑶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反正碎片都是她的了。
她做点什么……也不算过分吧？
少女就着姜子渊低下的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巨额下巴，手不安分地四处乱扯。
姜子渊身上精美繁复的袍子，在她的“破坏”下变得皱皱巴巴。
温瑶还浑然不觉，手上的动作变本加厉。
红帐轻摇，春宵苦短。
第二天，向来勤于政事的君王……没有上早朝。
—
系统的屏幕又变成了熟悉的马赛克。
它闲来无事，开始猜测宿主方才喝的合卺酒是什么成分，会不会也混了乱七八糟的药……
这具身体的酒量是差，但是宿主也不至于这么把持不住吧……
系·阴谋论·统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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