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看看周琼又看看云苓，欲言又止。
等过完年，小姐就十四了，是该定亲的年纪，周世子这样闯进来与小姐共乘一辆马车，且又没有长辈陪同在场，委实有些不妥。
但她跟在云苓身边也不短了，自是知道镇西侯府对于唐家的重要，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得罪的起的，有些不敢说。
何况，小姐每每提到周世子的时候，总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欢喜雀跃，就像是......就像是在等一道即将出炉的点心，好似带上了几分期待。
云苓将身侧的那叠回信递到周琼面前，“这是我给三皇子的回信。”
三皇子可以不让周琼读信，她却得让人过一遍。
“不介意我看？”周琼问道。
“对，你帮我看看，是否有必要改改词？”
周琼深深望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垂下目光仔细看信。
明珠见状，悄悄离开马车坐在了车辕上。
前头寥寥数语的宽慰，已让周琼猜到了三皇子那封信上的内容。
兀自叹息一声，“你倒是没有将他当做小孩，回得这般认真。”
甚至，上头的那些经营之道，就算是他一个不通商贾之事都觉得简单易懂，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一个沉默着看信，暗自盘算着可行之处，一个沉默着画着蒲牢山的地形图，思索着开春后的田地规划。
马车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响，以及炭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
周琼看完了信，抬眸正欲说话，却见一缕光透过半掩的车窗帘子，落在了少女脸上。
晨光斜飞掠过她长长的睫羽，映入白皙细腻的肌肤之中，好似星星点点的璀璨在温透的暖玉上翩然跳跃，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验证，那道光是否已从无形化为了实质。
感受到周琼的视线，云苓抬眼。
周琼旋即收回视线，顺手拣起小几上的茶盏。
蜂蜜柚子茶已经凉了。
酸酸甜甜带着沁凉的滋味一入喉，心中顿时涌上了些许独属于少年人的酸涩甜蜜。
“那是......”云苓来不及拦住，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喝光了那杯茶。
那是，她喝过一口的杯子。
“.....那是蜂蜜柚子茶......好喝吗？”她问
周琼点点头：“尚可。”
他平日里并不爱这种花果味的甜茶。
见他似乎还未意识到，云苓促狭的心思又起，莞儿道：“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冬日来一杯很不错，等过完年，我准备再开一家铺子，专门卖这个呢！”
说着，她又从一旁的木盒中拣了一只杯子出来，倒了八分满，轻啜了一口。
周琼这时才反应过来，耳根腾得就红了。
“炭火太旺，我出去了。”
“你不冷啦？”
“不冷！”
“哦。”
等人出了马车翻身上马，云苓又掀起帘子问：“我这信怎么办，是不是要多安排几只信鸽？”
周琼扫了一眼茶几上厚厚的一叠纸“一会下了马车你交给关一，他会帮你安排的。”
写这么多，就是一百只信鸽都能累死。
得找个靠谱的人直接带去东南水师。
“那信鸽呢？”云苓又问。
万一三皇子还要向她继续请教，还得回。
“在后头的马车里，今天也会一并送去唐家。”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就岔路口有一辆马车并了过来。
有个年轻人边赶车边喊着，“李大哥！前头的可是李大哥？”
李大拉住了缰绳，扭头看向那个车夫。
“孙老弟？你这是打哪儿去？”
孙飞是湖县鸣翠楼的掌柜，李大隔几天就来去他铺子里送货，一来二去已是称兄道弟。
“主子回家了，今个儿出门去唐家拜访老爷子和唐姑娘呢，没想到却在这里碰见你，李大哥是准备回家？”
孙飞说着，忍不住看了看马车旁的两头高头大马。
马儿神骏，上头的主人光看衣衫就知华贵非凡，他不敢直视，只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李大哥，你这是带着贵客回家去？”
李大点点头，回头朝着马车帘子内道了一句：“大小姐，孙掌柜与方公子正要去家中拜访。”
明珠掀起车帘子，云苓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这时，对方的车帘后也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唐姑娘，好久不见。”
见到自家的甲方金主，云苓满面笑容，“没想到公子已经回家了。”
方之澜也笑，“是，今日正要去拜访唐老爷子，路上却能与姑娘相遇，当真是缘分。天气寒冷，姑娘先回车厢，待一会到了唐家，再与姑娘好生叙叙。”
“好。”
孙飞朝李大挥了挥手：“李大哥，你们先行，我跟在你们后头，也省得问路了。”
马车重新飞驰起来。
明珠对着云苓笑道：“这个孙掌柜莫不是个路痴？上个月不是来过咱们家几回嘛，怎么还不认识路呢？就这么点路还要问，这记性还不如我一个小丫头呢！”
云苓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是啊，所以他是孙掌柜，你是小丫头啊。”
明珠点点头。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家小姐似乎话里有话，可她又有些不明白。
“小姐？”
“哈哈，以后你就懂啦！”
周琼听着车内传出来的笑声，心情莫名有些不快。
他知道唐家在与方氏商行做生意，还知道做的就是盆栽的买卖
却不想，与云苓一直交易来往的是个年轻公子哥。
长得也就凑合吧，比他可差远了，有必要一见面就笑得这般明媚，跟见了亲爹似的？
他捏着手里的缰绳，臭着一张脸，只觉得看谁都不顺眼，就是那路边的树都长得又丑又挫，不堪入目。
关一瞥见他莫名其妙黑沉了脸，好似谁欠了他银子一般，也是一头雾水。
主子怎么突然阴晴不定起来了？
湖县到灵蒲镇的路程不算长，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唐家。
唐老爷子在家。
他挂念云苓，且天气越发冷了，索性没出门行医，在家等着。
正好亲自出门迎接客人：“周世子，方公子，两位里面请！”
方之澜稍稍后退了些许，让周琼先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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