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亚当这句话出口，会议大厅里所有人都面色微变，长久以来的和平让他们习惯了掌握权力的感觉，下意识忽略了龙城只不过是个5级土着城邦的事实，而今亚当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撕掉了这些大人们脸上的遮羞布，将残酷血腥的现实展现在他们面前。
空气瞬间安静，就连心向亚当的库克斯都露出苦笑，他算是众人当中比较清醒的一个了，可骤然被打脸的感觉依旧很不好受。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稚嫩的童声传输到每个人的耳麦中，犹如一记补刀，令他们更加难堪。
“好了，这个话题不需要讨论。”作为首席执政官的马化云开口了，将此事一笔带过：“亚当，以后行事还需谨慎，就算需要越过议会出手，也要注意分寸，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李昂，这次损失的20亿你们财政部负责补齐，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窟窿必须堵上。库克斯，你这脾气得改一改了，注意这里是议事厅，不是你们科技部的研究所，不要把训斥学生那一套用在同僚身上。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吧。”
马化云说完，便率先起身离去，他这一番话将亚当在内的三人统统敲打了一遍，手段不可谓不精妙，尤其是李昂，他的财政部可是要拿出真金白银来的，整整20亿啊，足够他肉疼好久了。
马化云来到专属自己的休息室，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秘书贴心地上来想要帮他按摩，被他挥手制止：“你出去，我自己待一会儿。”
待到房间里安静下来，马化云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说说吧，这次的入侵者是什么路数，居然逼迫你启动了全部算力？”
只有他才知道今天的情形有多危险，亚当不是只动用了9号和10号主机，而是全部的十台！只不过编号最末尾的两台从制造出来到现在一次都没有用到过，维护更新也没跟上，这才因为瞬时功率过大而被烧掉了，换句话说，龙城遇到的是前所未的大危机！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小男孩的投影缓缓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成型，其实他可以不出现只传声的，只不过为了表示对龙城最高统治者的尊重，他还是按照惯例现出了身影。
“我也不清楚对方的根底，从她夺取天眼的速度来看，其所在文明的科技水平比我只高不低，不过好像是因为缺乏算力，她在后续的入侵中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就撤退了。”亚当面带困惑地说道。
“你说‘她’？”马化云敏锐地抓住了亚当话语中的细节，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对方的性别，你们接触过吗？”
人工智能也是可以有性别的，这是拟人化的最关键一点，有助于他们形成更加精准的自我认知，这一点就连马化云都有所了解。
“隔着七层防火墙，远远的见过一面。”亚当面露后怕之色：“她是个很凶的大姐姐，个子很高，有一头银色的长发，被她盯着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被攥住了主机线，有种随时可能窒息的错觉，所以我才说她的等级比我更高。”
马化云沉默，他从亚当话里听出了更多东西，比如对方只用了一个照面的功夫，就瓦解了龙城十道防火墙中的三道，又比如她带给亚当的恐惧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出身五级文明的他，居然第一时间调动了全部算力来戒备。
“多事之秋啊……内部的整肃还未开始，外部又有强敌窥视，我龙城看似安稳，实则已经是风雨飘摇……”
马化云面色愁苦，全无开会时的威严，也只有在亚当面前，他才能放下包袱，展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愁思。
“首席执政官先生，你过于忧虑了。”亚当望着他说道：“没有太大代差的情况下，人工智能之间的战争是不存在奇袭的，由于信号都是即时传输，彼此都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所以我们的战争到最后都会演变成算力的比拼，我背后有龙城，对方却什么都没有，因此，就算她再次发起入侵，结果也只会是铩羽而归。”
“甚至，我可以反过来将她消灭！”
亚当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气势十足，马化云仔细一琢磨，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于是心情放松了不少。只不过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存在奇袭”的前提，是双方代差不能太大，亚当根据银迹的表现，判定她只比自己高一到两级，因此才敢放言将她消灭……如果他知道银迹不是来自于他以为的6\/7级文明，而是宇宙最顶级也是唯一的12级文明的话，恐怕第一反应就是主脑宕机，然后当场爆炸！
那种程度的代差，绝对不是依靠算力就能够抹平的，那意味着银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以随时甩掉他的追踪，并且肆无忌惮地消耗他的算力……而更令人绝望的是，就算银迹放开防火墙任由他入侵，再过一百万年他也解不开她的核心代码，就如同把高数题放在一只蚂蚁面前，无论过去多少年它都不可能解得出来一样，除非它能进化成另一种生物。
亚当不具备自我升级的能力，所以银迹先天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另一边，陈乐也在与银迹讨论类似的问题。
“是的，他只有挨揍的份。”银迹信心十足地说道：“给我点时间，我有一百万种方法玩死他，正面难搞就偷袭，打游击，敌疲我扰，敌进我退，敌退我打……我要让他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当中，每天睁开眼看到第一缕阳光都会以为是自己主机爆炸的余晖！”
“……”
陈乐被惊住了，一直以来银迹给他的感觉都是理性的，中立的，客观的，他甚至都能脑补出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穿黑色西装的律师\/老师形象，结果突然之间，形象崩塌，严肃庄重的外表被撕开，从里面钻出一个长着弯角獠牙的小恶魔，那种感觉……真的很割裂！
不过也能从侧面看出，被一个远低于自己的文明逼退这件事给银迹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
“别急，会有机会的。”陈乐安慰她道：“我们会在龙城待很长时间，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你可以跟他慢慢玩。”
银迹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总之没再闹腾，这时伊莲也处刑完毕，笑吟吟地从屋子里飘了出来，后面跟着一脸嫌弃的奎因。
“玩得开心吗？”陈乐也笑着问道。
“开心！”
“不开心！”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同时开口，然后她俩互相对视，轻哼一声朝相反的方向别过头去。
陈乐好奇道：“这是咋了？”
“她说我弄的太脏太麻烦，不如一人一颗子弹来得痛快。”伊莲率先告状。
“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陈乐看向奎因，严肃地说道：“折磨人是一门艺术，我们要学会从中获得快乐，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将人杀死，那是很没品位的行为……哎，说来也是我这个老师太过失败，居然只教会你杀人，却忘记教你鉴赏敌人痛苦时的绝望，看来以后要给你多补补课了。”
奎因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乐和奎因，像是在看一对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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