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一行人挤到外围,朝里看去。
只见场中坐着一位六十多岁、面色萎黄、不断咳嗽的老者,显然是今天的“考题”之一。
两位穿着便装、气质迥异的中年人,正在轮流为他诊脉。
“左边那个穿灰色短褂的,是城南‘百草堂’的坐堂先生,姓胡,家传内科,在这一片有点名气。”
孙医生低声介绍:“右边那个戴眼镜、穿衬衫的,是市二院中医科的副主任,姓赵,学院派高手。”
“这两人以前在医会上‘切磋’过,互有胜负,今天看来又对上了。”
此刻,胡先生已经诊完脉,正在一边写方子,一边大声阐述。
“患者咳嗽月余,痰白清稀,遇风加重,畏寒肢冷,舌淡苔白滑,脉沉紧。”
“此乃风寒束肺,痰饮内停,当用小青龙汤温肺化饮,散寒止咳!”
说罢,将写好的方子贴在旁边一块展示板上。
围观众人中不少人点头,显然认同这个诊断。
赵主任则微微皱眉,他仔细看了看老者的面色和舌苔,又详细问了几个问题,包括咳嗽的时间规律、痰中是否带血丝、口渴与否、二便情况等。
然后才开口道:“胡先生的辨证有理,但还不够全面。老人家除了畏寒、痰白,是否还有午后或夜间发热?痰虽白,是否粘连难出?口干,却不想多饮?”
老者想了想,点头:“好像……下午是有点低热,痰是黏,不好咳,嘴里干,但不想喝水。”
赵主任颔首:“这就对了。”
“此证并非单纯风寒痰饮。观其面色萎黄,绝非新感;痰白而黏,口干不欲饮,是痰湿郁久,稍有化热之象;午后低热,乃湿遏热伏。病机应为‘寒湿郁肺,兼有郁热’。”
“单纯用小青龙汤,恐温燥助热。我建议用苓甘五味姜辛汤合小柴胡汤加减,温化寒饮,兼透郁热。”
赵主任也写下自己的方子,贴在旁边。
两种不同的辨证和方剂并列,顿时引发了围观者的激烈讨论。
“胡先生说得对,就是寒饮!”
“赵主任考虑得更细啊,有郁热!”
“小青龙汤力道猛,见效快!”
“苓甘五味姜辛汤更稳妥,不会出错!”
陈阳等人静静看着,打量着场中其他几个“病人”和跃跃欲试的“医生”,这“草泽医会”,果然有点意思,比医院里的病例讨论会更加“生猛”和“直接”。
这年头还能遇到这样的场面,真的是很难得了。
一边看,曾云辉、于诗韵等人心中也在快速思考。
这个病例,确实存在寒热错杂的可能,两位医生的诊断都有道理,侧重不同。
于诗韵低声道:“我觉得赵主任考虑得更周全一些,抓住了‘郁热’这个细节。”
庄启文点头:“但胡先生用小青龙汤,如果患者确实寒邪重,或许也能取效,只是要密切观察是否化热。”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有人高喊:“韩老来了!韩老今天居然来了!”
陈阳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朴素灰色布衣、手持一根竹杖的老者,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广场。
老者面容清癯,目光却温润有神,步伐虽慢,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
正是江东省中医界的泰斗,国医大师韩济民!
看到韩济民,陈阳心中也有些明白了,估计这个草泽医会的活动能一直坚持下来,和韩济民有着很大的关系。
韩济民的出现,让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了几分,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和问候声。
“韩老!”
“韩老先生好!”
“您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不少人主动让开一条路,眼神中充满尊敬。
场中正在较劲的胡先生和赵主任也暂停了争论,连忙起身行礼。
韩济民微笑着向四周点头致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听说今天有几个有意思的病例,老头子我也来凑凑热闹,听听大家的高见。”
韩济民在年轻人的搀扶下,在场边一张特意搬来的藤椅上坐下,目光平和地扫过场中的病人和两位医生写的方子。
有韩老坐镇,场中的气氛变得更加郑重,但也更加热烈。
大家都想在泰斗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水平。
胡先生和赵主任关于那位咳嗽老者的争论,自然被抛给了韩老评判。
韩济民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温和地对那位咳嗽老者招招手:“老哥,过来些,我再给你看看。”
老者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走到韩老面前。
韩济民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舌苔,又亲自诊了脉,还问了几个看似寻常却切中要害的问题:“咳嗽起来,是喉咙先痒,还是胸口先闷?痰咳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胸口松快一些?晚上睡觉朝哪边侧卧咳嗽会轻点?”
老者一一回答:“喉咙先痒;痰咳出后胸口会松快;朝右侧卧咳嗽会轻些。”
韩济民听罢,微微颔首,这才看向胡、赵二人,缓缓道:“二位诊断都有见地。胡先生抓住‘畏寒痰白’,断为寒饮,不错;赵主任注意到‘痰黏口干低热’,考虑郁热,也细致。”
“不过,”
韩济民话锋一转:“这位老哥的病根,恐怕还不止于此。”
众人瞬间都竖起了耳朵。
“喉咙先痒,病位偏上偏表;痰出胸畅,说明痰阻气机;右侧卧减轻,提示病在左侧或涉及肝气。”
韩济民条分缕析:“结合脉象弦滑,舌苔白腻而根黄,老人家是否还有胁肋胀闷、情绪不畅的情况?”
老者惊讶道:“是是是!我左边肋巴骨这里老是觉得胀,这几个月家里烦心事多,老是生气。”
韩济民点头:“这就对了。”
“此病起因是外感风寒,但迁延不愈,除了素体痰湿,更关键的是情志不遂,肝气郁结。肝气横逆犯肺,肺气不降,才是咳嗽缠绵难愈的核心。”
“所以,此证当为‘肝郁犯肺,寒湿郁热’。治疗需疏肝理气为主,宣肺化痰、温化寒饮、兼清郁热为辅。”
说着,韩济民口述一方:“柴胡疏肝散合止嗽散、苓甘五味姜辛汤,稍加栀子、淡豆豉透热。柴胡、白芍、枳壳、香附疏肝理气;桔梗、白前、紫菀、百部宣肺止咳;茯苓、甘草、干姜、细辛、五味子温化寒饮;栀子、淡豆豉轻清郁热。”
此方一出,胡先生和赵主任都露出恍然大悟和钦佩的神色。
于诗韵等人也纷纷点头,韩老的辨证确实更深一层,抓住了“肝气犯肺”这个关键病机,方子也兼顾了各个方面,主次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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