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贝克别说抢话,就是呼吸也呼不出来了,憋青了一张脸胡乱挣扎着,而雷德则露出属于海民凶悍的一面,凝视着他的挣扎,嘴里脏话连篇:
“别鸡扒把对付外乡人的手段落老子身上,海民有个屁道德,老子是海奸?老子跟着大副天天第一线跟工厂掰扯,你个逼大字不识一个蹲海湾缩着,平日对其他人不是烧杀抢掠样样都来?你要说直接杀人就是该有仇恨,那我估计对面没一个人比你糟蹋的海湾人多。”
“咳、咳咳……”
一连串话下来,贝克的脸一青一紫……倒不是被说的,只是单纯快被掐死了。
到最后,雷德把他跟个垃圾一样扔开,拿着武器冷冷扫视着其他海民。
他的声音沉重中带着一丝已经习得的威严:
“我直白告诉你们,我恨贵族,也恨工厂,但我更在乎包括各位在内的海湾……书店的店主先生,是一位能人,他能杀贵族、现在也能干掉船长,各位认为自己比这两都强?他现在愿意跟你们讲道理,如果真不讲了,这个代价又由你们哪个来承受?”
雷德常年跟随大副,被其视若己出学了不少本领,又在书店里看了不少书,现在表现除却声望,说不定比大副还更为出色。
至于这个声望的短板……
“谁挑事,我就让谁来承受。”
则由一边缓缓走出的二副所弥补了。
二副之前就负责脏活,体型也远比雷德壮硕,现在一走出,就跟座山似地骇人。
文与武之尖端皆已倒戈,贝克大势已去,倒也不闪不躲。
因为这份仇恨是真实的,以势力镇压……恐怕雷德和二副本身也不会接受吧。
“我问你们更恨谁不是要挟恩,而是让你们明白贵族的分量,”
白无一稍微松了一口气,拎着那脑袋向众人展示:
“这是个更讨厌、犯的罪更大更多、且对于你们两家来说都有仇的家伙,他对我,也犯了不小的罪,我现在一条手臂几乎已经脱力了,这就是被他驱使警察所射击的。”
说着,他颤颤巍巍抬起那条脱力的手臂,撩起袖口展示着上面的伤口,又撩起衣衫露出浑身的伤疤。
白无一的一身伤绝不仅是贵族造成的,但现在他乐意归因于此,也没人能反驳……而且其情景之凄惨,除却新旧问题几已能与工人媲美。
“……所以?”
这种凄惨可以拉近距离,却依然并无真正的说服力。
于是白无一面对反问把话说了下去:
“所以,我杀死贵族,是走了流程,进行了事实审判的,连上流阶层中没有扯谎的辩驳,我也是一一受理了的。
贵族这样罪大恶极的人物都要经过审判才能处置,对工人,怎么能上私刑?”
“你……”
贝克想说话。
但这次他却发现自己很难说出个有信服力的话。
难道,憋出来个那能一样吗?书店店主对贵族审判流程公正公开,有女祭司作保、有许多证人进行列证。
最最糟糕的是,当时他自己甚至也在那众目睽睽的木台之下,旁观了那一整段审判的过程,然后……
觉得没问题?
“你……你那最后,还不是把那个贵族杀掉了!”
“是,所以我能保证,若工人之中有罪有应得者,必然也会为此偿还生命代价。”
“那他们每个人都犯了罪!每个人都该死!”
“对所有人都做出同一判决的法律和不存在有什么两样?审判要公正按每人的罪行做出应当判决。”
“你杀死那个贵族,难道不是因为他不死,你就要被那些警察杀掉了吗?”
“让我免于被警察攻击的,并不是杀死贵族,而是我方与损坏木台者毫无关联的事实——你身为海湾一方,应当知晓这一诬陷的幕后主使不是他人,正是海湾的船长!”
“……你处刑贵族是因为你讨厌他才敢动手,归根结底,是因为你一个人想他死!”
“贵族,是我亲自押到木台上的,他来的时候,已经手无寸铁,他来的方位,也无人知道,若我只想报复……何至于那样干脆一枪打死了他?把他抽筋拔骨地折磨、灌去不致死的毒药、甚至于活生生变成怪物。”
白无一说着这些话,口中阴冷泛着丝刻骨铭心的恨意。
这种恨意太明显、太刺骨,甚至比工厂中众人常年酝酿的苦楚还要激烈了,无论格里森、雷德还是二副,甚至敌对的贝克,都被这种深切的恨意所威慑,一时之间,无人敢出声反驳。
而当白无一咬出这些几乎掺着血的话语时,眼中浮现的并非贵族的身影……
而是那戴着面具的怪谈主持人。
最终,白无一如梦初醒般哆嗦了口气,平缓了语调重新发话:
“要报复,杀一个人是最干脆却也最不解恨的方式了……可我想,这个人不能这样对待,于是才把他全须全尾地摆到了台上。而现在也果然证明了我之前选择的正确——诸位,如果我们要的不是无穷无尽、不被约束的杀戮,那就还是走一走流程吧。”
要是他真的一枪暗地里打死了那家伙,现在海民和工人互相厮杀,他便无权阻止。
白无一无比庆幸,自己吸取了蓝星的教训,至少在杀死一个贵族同时,未留下一位圣人、也未留下个暴力复仇的偶像。
“……切。”
海民们的狂热,已经一点一点越来越淡了。
激烈的仇恨就像烈火,若一开始便熊熊燃烧,之后便会随沉没陈本而越发难以熄灭……可若是一开始便被掐断了赖以燃烧的干草,便只能蛰伏为蔫哒哒的火苗,直到变为灰烬冷却。
贝克对此感到惊心,双眼时不时向远方瞥去。
“你是在等工厂内部的消息吗?”
白无一发觉了异常,摇摇头:
“你派去潜入工厂搞恐怖袭击的海民,已经被古德里安——也就是警方捕获了,他们没有出卖你,但是有了酒吧里的酒,一切真相很轻易就能被问出。”
单单一两句话的挑衅,远比不上已经出现的血腥屠杀,白无一知晓这一点,而在惨剧已经初步发生之时,防备起了这一点。
大局已定。
雷德闻言,表情也有些难看,二副更是一把将躺在地上的贝克抓了起来。
“混账!你做这样的事有考虑海湾的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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