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蒂那的话，伊里斯身上一个激灵，大脑飞速运转，回忆当天晚上自己都和卡尔说了什么。只是想来想去，可能是由于当天喝了酒的关系，愣是没回忆起什么可能被判定为违规的话。
于是伊里斯只能试探性地反问回去：
“司铎大人，您那天也在集市？”
言外之意，蒂那这样伪装成女巫混入集市难道就不算犯规？
蒂那从容一笑，回答道：
“这样的大活动，各圣堂都会派人来协助监管，女巫协会这边都是知情的，还为我们提供了这身衣服。”
说着，蒂那向伊里斯展示了一圈自己的打扮，歪头看她，用眼神询问“好看吗”。
伊里斯咽了口口水。
（——太合适了。）
蒂那的长相、发型，还有那双精灵古怪的绿色眼睛，都太适合这身女巫袍了。为了伪装的更完整，蒂那手上还拿了根魔杖装样子，看上去没人会怀疑她不是女巫。
“……监管，具体是监管什么？”
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回答，伊里斯还是问了。没想到蒂那痛快地告诉了她：
“这种集市上摆摊的交易没法经过协会审核，当然是私下进行违规交易的高发地咯。”
“违规交易，就比如……？”
“对，就比如私自委托其他女巫帮自己击退冒险者之类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海蒂捂住嘴，惊讶道：
“还有这事？”
蒂那笑呵呵地转向海蒂，
“当然，这种事过去发生过不少呢，也是我们圣职者负责监督的重点区域。”
“话说回来，刚才学长称呼您为……‘司铎大人’……？”
海蒂不太肯定地询问道。和伊里斯一样，海蒂显然对一个修女会出现在学院，并且主动来找两人搭话的事情更加难以置信。
蒂那并不避讳让海蒂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司铎克里斯蒂娜，负责女巫森林的一些年度审核和日常监管。”
“这么说，学长的黑森林就是由您监管的……？”
蒂那点点头，转而对伊里斯说道：
“所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能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吧？”
伊里斯仍然没想起来当晚到底和卡尔说了什么，无外乎是抱怨了几句黑森林的不好，说了些战斗女巫集会相关的事情，最具风险的也不过是让卡尔知道了自己并非战斗女巫的事实，但这一点好像不关修女的事。反正只要黑森林日常能正常运转，也就是协会那边的评分不发生大变动，加上年度审核通过，负责管理的女巫具体掌控什么魔法根本无所谓。
（难道是……）
一个片段闪入伊里斯的脑海，是卡尔在那里夸夸其谈“准备来黑森林探险的冒险者们，事前准备会有多么夸张”……
（不会是……她怀疑卡尔前辈在冒险者公会有额外的信息渠道吧？）
修女的魔法和女巫不同，没有和恶魔签约得来的系统，而是直接请求造物主的赐予。所以蒂那不清楚卡尔后面解释的“系统给的能力”是什么意思也有可能……
虽然有了些头绪，伊里斯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思来想去，伊里斯敢肯定至少自己绝对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大着胆子反问道：
“听到了又怎么样？我们的对话也不存在违规交易吧。”
“哦？真的吗？”
蒂那一双圆眼笑起来却有几分狐狸眼的狡黠，她提示道：
“难道你们没有讨论‘雇佣保镖’的事情，没有商量好之后去黑森林详谈？这么敏感的话题，我不得不来问一问了。”
“啊…………”
伊里斯完全忘记了这码事，被蒂那一说才想起来。
潜意识里，伊里斯总觉得所谓的雇佣不过是卡尔打开话题找的开场白，根本不是认真的。毕竟即便能雇她几天，难道还能让她长期待在她此时最不想待的黑森林里一直战斗吗？
治标不治本的事情，伊里斯并没有认真考虑，那个要来黑森林的邀约，也早就被之后的海量订单所淹没了。
但是眼下蒂那这么说，外人听来确实可疑，更关键的是伊里斯不是初犯，她还有和布兰的把柄捏在蒂那手上呢！
伊里斯眼珠一转，说道：
“司铎大人，那只是随便说说的，开个玩笑而已。我哪有钱雇得起战神大人卡尔呢？您就当没听见，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所以呢？假如说你赚够了钱，或者哪一天有应付不来的冒险者出现，你就可以找那位‘卡尔前辈’来帮忙了吗？这位女巫，我可要提醒你，你这样做是违反协定，要被三方会审的哦。”
“呃……”
伊里斯咬紧牙关，蒂那的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她心里也的确那么想过。
但是此时蒂那主动找到自己说起此事，而不是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再举报或来威胁，就说明她其实并没有真正想对自己不利。这么一想，伊里斯再次试探道：
“我明白了，司铎大人。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我还能做些什么？”
闻言，蒂那嘴角一勾：
“你能这么痛快就很好。‘战斗女巫集会’，是吧？你之后会被邀请么？”
“这个……我也不确定，毕竟不是主动申请的。”
伊里斯观察着蒂那的脸色，摸不清她想做什么。
“没关系，没被邀请的话就当我白说。如果被邀请参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蒂那说着，倾身过来，凑近伊里斯的耳畔，轻声道：
“帮我在那个集会里当一段时间的卧底。”
“……什么……？”
伊里斯眉头扭曲，没想到这么影视剧的情节会落到自己身上。
虽然穿越过来之后发生的这一切都很影视剧了……但“卧底”这种词，伊里斯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能安到自己身上。
伊里斯怀着复杂的心情，询问具体的细节。
蒂那的回答倒是很简单，这卧底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办：
“你只要每次开会的时候注意她们讨论的内容，有没有某些冒险者情报的来源不正常的，或者……像是出自公会内部人员之口的。”
“我明白了……”
伊里斯点点头，向蒂那保证自己如果被邀参会的话就会帮忙，反正听上去算不上对女巫集体的背叛，那个集会做的违规交易多了，可疑的情报来源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
（再说，等回到森林之后，我可以给卡尔前辈写信，这种方式绝对没人能监视得到了吧！）
想了想，伊里斯保持着微笑和蒂那握了手，算是做好了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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