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们跟过来了！”
听到外面的吆喝声，络腮胡大汉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他想都不想便起身挡在桌子前。
同时另一手去解背上绑着刀鞘的绳子。
当的一声。
刀鞘尾部撞地。
络腮胡大汉双手握住刀柄将刀身抽出。
刀鞘落地的时候，再次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由此可见，他背上那把刀是多么的沉。
“怎的，敢做不敢当？连话都不敢回，不会是只缩头乌龟吧？”外面那人嘲讽道。
络腮胡大汉回头瞅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先生，我拖住他们，你翻窗子先走！”
也不等男人回应。
络腮胡汉子便持刀冲到了院落中。
就在他摆出架势，准备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战斗时。
一道身影突然迎空而来。
下一刻竟然落在了他的身前不足丈许处。
“刀是把好刀，只可惜你个子矮了些，用起来肯定很吃力。”
来人双手负后微微笑着。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络腮胡汉子怔怔盯着对方。
“你...你是刚才在街上给我让道那个...”
来人点了点头：“我姓陆，陆天明。”
“原来你真是陆天明！？”
络腮胡大汉无比吃惊。
他上下打量陆天明，特别是在观察其右脚时，还特别留意了一下。
发现对方站立时右脚时不时点地后，他赶紧将手里的长刀收了起来。
陆天明友好的同他颔首。
接着探头望向漆黑的屋内。
“华兄，在里面？”
络腮胡大汉忙不迭应是。
接着转而朝屋内喊道：“先生，你心心念念的陆天明陆大侠，来看你了！”
话音落地。
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陆天明只看见有个人影在桌边坐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像。
“华兄这是怎么了？”陆天明不解道。
络腮胡大汉没有正面回答。
只面露惆怅道：“您自己进去看吧。”
说完，他便识趣的站在了一边。
陆天明踏步跨过门槛。
虽然心中觉着奇怪。
但脸上始终挂着要重逢的喜悦。
只是。
等走到能看清楚桌边男人面容的距离时，他猛地停住。
“华...华兄？你...”
剩下的话陆天明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因为任谁都无法想象，几个月前还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此刻竟然会满头白发，甚至脸上都多了不少皱纹。
安静了许久以后。
桌边的华无畏咧嘴笑了笑。
“提气丹的副作用，比我大伯口传的要严重得多，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肯定想不到会有人敢一整把的吞进肚子里。”
说着。
华无畏伸出手，示意陆天明坐下说话。
瞅一眼那只满是褶皱的手。
陆天明半晌说不出话来。
坐下后张了张嘴，只情不自禁的叹息了一声。
“这副样子被熟人看见，别说，还怪不好意思的。”华无畏微笑道。
陆天明不知该怎么回，便干脆不回。
转而问道：“华兄，可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你怎的会在这里？”
华无畏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所以说嘛，我最怕的就是遇见你，毕竟你这小子脑瓜子太聪明。”
稍作停顿。
他这才将笑容收了起来。
“红莲宗想吞并华家，让我华家帮着他们做事，还承诺以后让我华家成为北洲能上棋桌下棋的棋手之一，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陆天明一脸诧异：“我没听错吧，能不答应？”
华无畏点头：“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
陆天明根本就没有去考虑华无畏到底有没有做错。
而是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躲在这里？”
“你不怪我？”华无畏吃惊道。
“保全家人没有错，不畏强权也没有错，只要是你做的选择，自然就有你的道理。”陆天明解释道。
华无畏瞳孔微缩。
看上去竟还有几分感动。
“廉为民开出的条件比他们好，我都没有阳奉阴违，何况是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呢，我答应他们，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华无畏解释道。
听闻此言。
陆天明难掩开心：“我就知道，华兄不是那样的人。”
华无畏自嘲的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当那样的人，可惜腰杆子硬啊。”
稍作停顿。
他继续道：“红莲宗的人走了后，我便跟堂兄华有勇商量，要想办法连夜离开楚南，可是几百号人一起行动，太过招摇，最后我只能把一些自认为重要的人先撤出来。”
这话听上去有些残忍。
可陆天明却表示理解。
人这一辈子，大多数时候都在做取舍，站在华无畏的角度思考问题，肯定要避免华家灭族。
“后来死了很多人，我本来想留下来与其他人共赴黄泉的，但是华有勇不答应，让石冲单独把我带了出来，这才侥幸捡了条小命，至于华有勇这个老不死的呢，这次恐怕真的要死了。”
华无畏说话的口吻很平静，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但是陆天明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假象下，包含了多少无奈和伤心。
为了避免华无畏继续自揭伤疤。
陆天明转而问道：“石冲这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
华无畏指了指门外站着的络腮胡汉子。
“幽影以前的小弟，也就是把我华家子弟从京城接走的那位。”
陆天明这才想起来，幽影曾经跟自己说过石冲这个人。
当初幽影在孤岛上，便是石冲经常给他送新鲜食物过去。
“难怪你会把刀交给他。”陆天明感慨道。
华无畏笑笑：“他救了我华家那么多人，别说一把家传的宝刀了，就算把我的命拿了去，要我现在就死，我也不带犹豫的。”
门外忽地响起石冲的声音。
“先生，你是要长命百岁的人，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听闻此言。
华无畏立马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怎么诅咒人呢？”
石冲嘭的拍了一下额头：“你瞅瞅，我怎么都忘了，你已经一百多岁了呢。”
两人之间的相处看起来很融洽。
陆天明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我刚才在门外听说，你们要去京城？”
华无畏点了点头：“华家的那些个子弟，也是平头老百姓，我就想去问问李天命，为什么红莲宗都来这么久了，做了这么多坏事，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真要等京城沦陷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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