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绪只在金城待了六天就回了军营。
他说下一次休假是在两个月后。
魏不绪走后，善若水一边忙着府中之事，一边忙着制药，倒是渐渐安定下来。
这一日，善若水见了一个久违之人。
看着面前的窦张均，善若水有些感慨。
窦张均来西北军中还不到一年，人却已脱胎换骨。
以前还只是刚出鞘的剑，如今却已是锋锐的刀。
“你都好吧？”
窦张均看向善若水的目光中仍有晶亮的光，但是还多了一些其他内容。
“我很好。”
“我来西北之前去过平阳侯府，你阿父他们都很好。”
“我知道，我与阿父有通信。你呢？是打算在金城安家了？”
“嗯，听子寰的意思，他要在西北待很多年，我总是要陪着他的。”
“其实金城也很好，只要有钱，想要的东西都能买到。只是风沙比起都城要多一些。”
“我觉得还好。”
“那是你没见到真正的沙尘暴。今年春季，我们驻军在玉门，沙尘暴来的时候，整个人能被黄沙盖上厚厚的一层。
不过金城还好，没严重到那个程度。”
善若水转了话题，“你呢？打算在西北军中待多久？”
“我刚来的时候只打算待个三、五年，现在不一定，总要等到与漠北的战争平歇下来再说。”
“漠北军队很厉害？”
窦张均想了一下道：
“魏将军来之前的一个月，我们与漠北军队交战十次只赢了一次，漠北军队逼得我们一步步南下退守到了金城。
可魏将军来了后，没输过一次战役，不仅将漠北军队驱逐出我朝地界，还逼得他们退守到距离我朝边界两百里的地方。
所以漠北军虽然厉害还是厉害不过魏将军。
不过漠北军队是不会甘心就此退却，除非他们再无南下的实力。”
善若水心里升起自豪，“子寰真这么厉害？”
“论领兵打仗，的确无人比得上魏将军。”
窦张均不想在善若水面前夸魏不绪，但他也不能说违心话。
善若水也不想和窦张均聊魏不绪，遂转了话题。
“前些天我见到了田俨，只是没来得及问他境况，他如今怎么样？”
“田校尉在战场上救过我三次，不过自魏将军来后，他就日日跟在魏将军身边。”
“他如今是校尉了？”
“嗯，他在战场上很勇猛，几乎无人能与他匹敌。”
“他武功是很好，想当初子寰与尹狄联手还被他重伤。”
善若水想起第一次与田俨见面的情况笑了起来。
“我与他第一次相见就是被他挟持，那时是真没想到日后能成为朋友。”
说起往事，窦张均眼里的温柔愈见浓烈。
“田校尉在金城有一个相好。”
善若水八卦之心顿时升起，“他相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窦张均顿了一下道：“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善若水倒也没有惊讶，因为田俨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
“他们二人是认真的吗？”
“认不认真我不知道，不过田校尉只有这一个相好。”
“听你言下之意，军中还有人有几个相好？”
“嗯，你认识的李光将军就有几个相好。”
善若水回忆起李光的样子，人很机灵、活络。
“李将军成亲了吗？”
“没有。”
见善若水不是太明白，窦张均解释道：
“西北边军和都城的军队情况有些不一样。
都城的军队因常年驻守都城，正常情况下又不要上战场，因此无论是贵族子弟居多的郎卫、家境殷实的南军、还是平民多的北军都会在都城成亲、安家。
但西北边军多是穷苦百姓出身，家境本就困顿，刚入军中时根本没有能力娶妻生子，只有熬到一定品阶的将领后才有能力成家立业。
像何继忠何将军他们都是前几年才成亲。
可也有一部分将领不愿意成亲。
比如李光、田俨他们。
用他们的话说：不知道哪一天就死在战场上，还是不要拖累别人。”
善若水想起魏不绪当初也是用这种话拒绝的她，皱眉道：“可他们找相好不同样是拖累别人？”
窦张均知道善若水没明白“相好”的含义，但他却不好意思与善若水讨论这个话题。
“我在西北边军还要待好些年，只怕以后会经常过来叨扰你。”
听窦张均如此说，善若水很高兴，知道他是将从前的事情放下了。
“府中足够大，我给你准备一个单独的院子，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单独的院子倒没必要，不过你是要多准备些客房。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除了今天，每次来都不是一个人。”
“听田俨说，西北军中之人喜欢聚到一起喝酒？”
“是，军中没成亲的人多，只要休假都会往金城跑，那些在金城安家的将领家就是他们聚集喝酒之地。
你没来之前，他们聚到这府中好几次了，都是田俨带着人来的。”
善若水笑道：“他倒不见外。”
善若水又问道：“军中休假制度是怎么样的？”
“每个月五天假，有战事时不能休，但是可以一直累积。
像我，也是累积几个月才休一次假，毕竟从驻地赶到金城也不是很近。”
善若水想着魏不绪这次在家中待了六天，再加上来回路程，想必是休了两个月的假，怪不得他说要两个月后才能回。
“除了金城，西北还有哪些城池繁华？”
“整个陇西郡最繁华的城池就是金城，往西的西平亭、往北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都只是军事驻地。
虽也有百姓居住，但其繁华程度比起金城差了许多。
再往西、往北倒是也有繁华城池，但那不属于朝廷的属地了。”
窦张均没有留下吃饭。
“我这次就是来看看你，下次再约了人一起过来喝酒，到时你再给我弄几个下酒菜。”
窦张均走后，听了一耳朵墙角的春芽进来了。
“大娘子，你知道窦将军说的相好是怎么回事吗？”
“你知道？”
“我听厨房的陈阿嫂说的。
她说相好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出卖色相的妇人。
西北军没成亲的人多，因此就滋生了出卖色相的妇人，不只金城，在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这些地方，‘相好’更多。
不过听陈阿嫂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多瞧不起这些‘相好’的意思。”
善若水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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