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最后检查了“富贵阁”包间，赌桌上的筹码已被封存，郑国宾坐过的椅子下方，有一枚掉落的银色钮扣，与陈刚夹克上的纽扣样式一致；地面的啤酒瓶旁，还散落着几根黑色纤维，与陈刚指甲缝里提取的纤维成分初步吻合。“把这些都带回支队，进行进一步检测。”张辉对着技术人员说，随后转身走出地下室。
郑国宾被押上警车时，头垂得很低，黑色工靴在地面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烟灰，曾经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为什么要杀陈刚”张辉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着他。郑国宾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他逼我还钱，还说要报警抓我……我没办法，只能……”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哭声打断。
警车缓缓驶离赌场，夜色中的废弃仓库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张辉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清楚，抓捕郑国宾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审讯，才是揭开陈刚遇害真相的关键。他拿出手机，给陆川发了条消息：“郑国宾已抓获，正带回支队，现场提取到纽扣、纤维等物证，待进一步检测。”很快，陆川回复：“好，我在支队等你们，做好审讯准备。”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郑国宾压抑的哭声和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张辉看着郑国宾的背影，想起陈刚温和的笑容，想起陈刚女儿在辨认照片时崩溃的模样，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郑国宾完整交代作案过程，给陈刚的家人一个满意的交代，让正义不缺席。
刑侦支队审讯室的白炽灯冷得刺眼，郑国宾坐在金属椅上，双手戴着手铐，黑色工靴在地面蹭出细碎的声响。从被押进审讯室到现在，他始终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只有在张辉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时，才抬眼快速瞥了一下，又迅速垂下——那杯水上冒着的热气，似乎都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郑国宾，说说吧，8月15日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张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审讯桌对面的郑国宾手指蜷缩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张辉继续追问：“你和陈刚的债务纠纷，小区邻居都看到了，8月12号你们还打了一架，你说‘再逼我没你好果子吃’，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但我没杀他！”郑国宾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就是跟他吵了几句，气头上说的狠话，怎么可能真杀人15号晚上我在赌场赌钱，好多人都能作证！”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试图用愤怒掩盖慌乱，“你们不能凭几句狠话就认定我杀人，这是诬告！”
张辉没有被他的情绪带偏，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郑国宾面前——照片上是他的黑色长安cs75plus，车尾灯破损，后保险杠的划痕清晰可见。“这是你的车吧8月15日晚上10点，有人在和平路垃圾转运站附近看到过这辆车，车后备箱里似乎装着重物，你能解释一下吗”
郑国宾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又快速移开：“我……我那天确实开着车去了和平路，但我是去接朋友，没去过什么垃圾转运站！车后备箱里是朋友的行李，不是什么重物！”他的手指在桌沿反复摩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们可以去问我朋友，他能证明！”
“你说的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是什么”张辉追问，郑国宾却支支吾吾起来：“他……他是外地来的，我忘了他的名字，联系方式也丢了……”这个漏洞百出的回答，让审讯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张辉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忘了名字丢了联系方式你觉得这个说法能让人信服吗”
接着，张辉拿出第二份证据——车辆勘查记录。“我们在你的车后备箱内侧，提取到了少量褐色泥土，经检测，与陈刚裤脚上的泥土成分完全一致，都来自郊区废弃工厂；车门把手处的指纹，与和平路垃圾转运站压缩箱上提取的掌纹，特征点100%吻合，”他指着记录上的鉴定结果，“这些证据，你怎么解释”
郑国宾的身体明显僵住，原本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弱了下去：“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开车路过工厂时，不小心沾上的泥土；指纹……说不定是我之前去转运站扔垃圾时留下的，跟陈刚的死没关系……”他的辩解越来越无力，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张辉。
张辉没有停下，又拿出第三份证据——证人证词。“401室的王阿姨看到你8月12号晚上把陈刚推到墙上，202室的张师傅看到你8月14号下午和陌生男子在小区门口密谋，还有滴滴司机休息点的师傅，看到你8月10号跟陈刚争执时，穿的就是这件黑色夹克，”他将证词推到郑国宾面前，“这些证人都能出庭作证，你还要继续狡辩吗”
郑国宾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开始微微颤抖，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审讯记录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终于松口，“是他逼我的，他非要我还那5万块钱，还说要报警抓我，我欠了那么多赌债，要是被抓了，家里就彻底完了……”
张辉没有打断他，而是递过一张纸巾：“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这是你争取宽大处理的唯一机会。”郑国宾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8月15号下午，我用虚拟号码叫了陈刚的滴滴，让他把我送到废弃工厂，说要还他钱。到了工厂后，我跟他商量能不能再宽限几天，他不同意，还拿出手机要报警，我急了，就跟他打了起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用地上的钢管打了他的脖子，他倒在地上后，我怕他醒过来，又打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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