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离轻触戒指，取出两叠厚厚的档案摆在主人面前。
一份封面写着子献，一份封面写着清虹。
“比起子献，我更推荐清虹。”
“主人，清虹的成长轨迹你比我清楚，我看到的细节却比你多得多。”
“张朔事件发生的突然，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她依然能够从容应对。”
“我做不到，子献做不到，你...”
“主人，你很少处理具体政务，我没见过，不敢胡乱揣测。”
何离离的话适可而止，差点说溜了嘴。
把追随者的能力凌驾于主人之上，不是举荐，是谋杀。
清虹盛气凌人的性格是让人讨厌，傲慢又矫情，但罪不至死。
玩游戏的时候可以随便卖她，清虹太招人烦，大家都会不遗余力配合。
可以在《末时代》上写小作文骂她，她能骂的地方太多了。
每天处理那么多政务，再谨慎也会时不时做出些蠢事。
施政稍稍出错，填进去数百上千人命轻轻松松，权力向来如此恐怖。
私怨是私怨，工作是工作。
游戏时可以随便挖坑，正事上不能拖后腿。
对于九州来说，琴岛的体量太大，清虹的位置太重要，不能出任何纰漏。
江宇抬起头，看向何离离的眼神有些诧异。
这货是不是吃错药了？
她和清虹的关系不能说不好，只能说相见恨晚。
嗯——
恨对方死的太晚。
《末时代》的新闻向来直白，何离离喜欢把一切赤裸裸晒在阳光下，对事不对人。
琴岛几座庇护所那点阴暗处的龌龊，何离离挖掘的淋漓尽致。
不是恶意针对，整个九州每座庇护所待遇完全相同。
清虹不是圣人，不是神，施政自然不可能做到完美。
例如最近一次尸潮冲破外围防线，摧毁了琴岛西北一座种植园。
死了几百人，末世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何离离直接揪着不放，把守卫军的失职全部归罪于清虹身上。
那天是清虹生日，身为女帝自然要普天同庆。
自上到下，所有守卫、战队、常驻猎杀队都收到了一封大红包。
有钱自然要消费，菜肴美味时，酒喝的自然就多。
人就这样，喝多了心思就开始飘，欲望就会变得不安分。
执勤期间，有一队农场守卫耐不住寂寞，偷偷弄进来几个玩具。
全队十几人，躲在农场边缘废弃大楼里开起了派对。
该着他们倒霉，几个月相安无事，就疏忽一晚，刚好碰到尸潮。
数十亩良田被毁，数百农户丧命。
清虹认为是小事，没有放在心上，执法队的事她很少插手。
笙瑶可不是好说话的乖宝宝，手伸太长会被砍掉。
执法队依法处理，守卫该杀的杀，农户该发抚恤金的发抚恤金。
哪次尸潮不死个几百人，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
然后，何离离送了清虹一个专版，两张大特写直接怼在她的脸上。
一张占满一页，全高清，无码无修。
两张照片拍摄于同一天，同一时刻的不同地方。
一张是外城核心管理层晚宴的照片，有资格赴宴的至少是主管级别。
清虹的装扮极尽奢华，十几层的生日蛋糕稍稍低于房顶。
宴会上，女帝大人笑的倾国倾城，气势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看得出，她很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
一张是琴岛城外最北处的照片，构图是粮田和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房屋。
照片里，农作物被毁，房屋倒塌，尸横遍野。
更诛心的是，画面里只有农户的尸体，没有一具守卫的尸体。
琴岛守卫统一制式装备，不难区分。
那段时间，清虹陷入了至暗时刻，一度怀疑自己变成了昏君。
贪图享乐，不顾平民死活的昏君。
清虹想不通钻了牛角尖，不知死活的去找主人请辞，让主人给琴岛换一个掌权者。。
因为太蠢，江宇实在懒得骂她，直接鞭刑教她做人。
惨叫整晚那种。
那段时间，何离离同样陷入了至暗时刻，怀疑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
拍的照片，写的新闻全是垃圾。
她开始考虑，《末时代》还有没有办下去的必要，要不要停刊。
反正只是废纸，又没人会在意。
为什么？
很简单，那一期《末时代》发出后，与她想象中的剧情天差地别。
没有引起负面舆论，甚至没有激起丁点水花。
琴岛内外，九州上下，有人嫉妒清虹的好运，有人垂涎清虹的美貌。
有人幻想自己也能参加那一场奢华晚宴，亲口品尝，甚至亲手切开那座梦幻蛋糕。
更多的人，幻想自己能够取而代之。
一半幻想取代清虹，一半幻想取代江宇。
何离离故意对称放在次页的尸潮惨案照片，人们连看都懒得看。
尸潮过境，只死了几百人。
数千丧尸，十几只七阶尸巫，一只八阶尸王，不到两个小时清理干净。
谁不知道琴岛的守卫森严，有什么好炫耀的？
鬼知道何离离收了清虹多少钱，绝对是琴岛自己花钱买的广告。
《末时代》堕落了，何离离堕落了，开始接广告了。
今天敢打广告，明天就敢打读者。
然后，剩下的全是差评。
何离离伪装身份做市场调研时，恨不得把这些读者一个个全tm弄死。
你们自己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还有良知吗？
还有底线吗？
问卷现实，没有读者在乎那些农户的生死，他们不关心更不想知道。
纯粹浪费时间。
末世求生，早上出门，晚上未必能四肢完整的回家，活着已是万幸。
自己的生死都顾不上，谁有心思管别人生死。
读者只想知道，为什么只有生日晚宴的照片，没有守卫野外派对的直播。
他们付过钱了，真金白银。
读者意见一致，《末时代》的摄影师基本可以告别摄影行业了。
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拍什么，能不能用点心。
末世既没有审核，又没有红线，你tm的装纯拍一堆垃圾给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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