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花点点头，道：“妹妹说的有理，一家人，做决定是应该商量着来。”她拿起桌上搁置的小团扇轻轻摇了摇，道：“不过，姐姐的承诺有效，你们什么时候决定好了都可以和我说，我一定帮忙。”
“那青青先多谢姐姐了。”苏青青笑笑。
她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其实没有接受罗绮花铺子的打算，因为罗绮花现在有求于惢娘，若是她真的允了罗绮花的帮助，那惢娘再拒绝罗绮花的时候就该在心里掂量掂量了，到那时，惢娘可能会因为顾忌罗绮花对苏青青的恩情，不好直接拒绝，甚至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罗绮花，她可不想软绑架阿娘。
大家各怀心思，一场饮宴很快就结束了。
此时天色已晚，但正是游花灯最热闹的时候，罗绮花她听着楼下游人们的笑闹声，看了一眼心思已然不在宴席上的苏青青，也不再留着众人，起身道：“外头这么热闹，恐怕是起鳌山了，看妹妹的样子怕是心思已然飞出去了。既然如此，绮花也不再强留各位了，看鳌山机会难得，错过了今日就要等明年了。”
苏青青摸了摸溜圆的小肚肚，问道：“绮花姐姐，你不与我们同去吗？”
罗绮花低笑，摇了摇头，道：“铺子里还有些事要忙，我就不与你们同去了。”
惢娘微笑，她一如既往的平和、大方，虽然刚才在席间拒绝了罗绮花的两次邀请，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逃避与罗绮花的对话。她颔首，对罗绮花道：“今儿多谢姑娘宴请了，改日若有机会，还请姑娘来陌野家中小坐，我家青儿可会做些奇奇怪怪的吃食，虽然样式奇特，但是味道却是真的好。”
罗绮花也落落大方，道：“那感情好，若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的。”
几人道别，罗绮花在明月居门前送别苏青青一行人，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罗管家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见罗绮花身形有些不稳，连忙伸出手扶住她，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阿爷。”罗绮花站稳身子，对罗掌柜露出一个苦笑。
罗掌柜有些心疼面前这个如孙女一般的姑娘，宽慰道：“这明辕司的刺绣工艺十分受欢迎，想一次让老夫人教授是不可能的，小姐，莫要灰心，咱们多试几次，定会成功的。”
罗绮花看出罗管家是在担心自己，便撑着精神，道：“阿爷，我早就料到老夫人不会同意，你放心，只是被拒绝了一次而已，这十几年咱们操持尚好布庄，被拒绝的次数还少么，咱们不是照样挺过来了？”罗绮花望着惢娘离去的巷口，道：“我相信，以我的诚意，老夫人迟早有一天会答应我的，一定。”
蓦的，一道响声划破天际，烟火猛地在空中炸开，落下星星点点的光点。接着，更多光亮划破夜空，似乎是有人家开始放烟火了。
烟火倒映在罗绮花如水般的烟筒中，她微微喟叹，回头对罗掌柜道：“走吧，阿爷，咱们回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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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河畔，永安桥。
河岸两旁挂满了各式形状的彩灯，漆黑的夜空时不时炸出几个漂亮的烟火，苏青青挽着惢娘的手走在桥上，肖慕言默默跟在苏青青身侧，目光却提防着桥上提着花灯跑来跑去的孩子，生怕孩子撞到她们。
转过街角，三人走在桥上，惢娘环顾四周出行的年轻男女，对二人道：“天色有些晚，阿娘身子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就不和你们这两个孩子到处乱跑了。”
“啊？”苏青青愣住，似乎想挽留惢娘：“可是阿娘，咱们还没看到鳌山呢，这就要走么？”
惢娘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道：“阿娘喝了些酒，有些疲乏，况且这鳌山阿娘还是姑娘的时候也常去看，现下年纪大了，对这些更不太感兴趣了。”惢娘突然压低了嗓子，在苏青青耳畔悄声道：“你瞧，今夜出游的多是年轻男女，你和言儿去玩便是了，阿娘在多不方便呐？”
“阿娘！”苏青青小声嗔怪，她有些面红，连忙回过头去看肖慕言有没有听见。肖慕言跟在后头，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在他耳中。他微微一笑，看着苏青青略带羞涩的目光，并未点破自己听见了的事实。
苏青青回过头，在惢娘的手臂上轻轻捶了一拳，道：“阿娘真坏！我不和你玩儿了。”
“哈哈哈！”惢娘笑出声。这妮子，真是可爱。
和惢娘相处了这些日子，苏青青也知道了惢娘是个难劝的性子。再说了，惢娘年纪大了，又喝了一点儿酒，怕是没什么体力再跟着年轻人逛街，苏青青便不再挽留，挽着惢娘的手往桥头走，道：“阿娘，我和言哥哥先送你回去吧，反正客栈就在桥头过去一点儿，也近，看你上楼了我们才好安心去玩。”
“行。”惢娘爽快的应声。
三人到了平福客栈的楼下，苏青青看着惢娘上了楼，在大门口向她挥了挥手，直到惢娘消失在廊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唉，”苏青青叹息，回身往客栈外走，道：“我还想和阿娘逛逛街呢，没想到阿娘这么宅，老不跟我们一起玩。”
肖慕言跟在她身侧，一脸疑惑：“宅？”
“就是不爱出门儿的意思。”苏青青踏上桥，对肖慕言道。
桥下，几个少女正在放河灯，金川河的水从北溪过来之后变得平缓了，河面上的莲花灯缓缓地飘着，看起来格外好看。
苏青青扶着栏杆，指着不远处的一盏河灯，道：“言哥哥，快看那个！那一盏灯好大，连形状都和旁边的不一样！”
肖慕言顺着苏青青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漂浮的河灯之间确实有一盏较大的莲花灯，那盏灯以莲花为底，上头还扎了个抱着鲤鱼的小娃娃。肖慕言轻轻揽着她的肩，道：“那是满月灯，估计是有人家的小娃娃刚好满月，又碰上了山源灯会，于是便放河灯祈福吧。这个巧合还挺少见的。”
“真的？”苏青青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道：“老天保佑，保佑这个不认识的小娃娃身体健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肖慕言望着少女的容颜，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客官，机会难得，给夫人买一个花灯吧？”
身后，忽然有人呼唤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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