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你来得正好，且看看那个宫女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皇后见皇帝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便适时的开口说道。
李太医转眼看向地上躺在林才人怀中的品香。
其实他刚靠近这个院子便闻见了萦绕在这个院子里的血腥气，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品香。
只是看她身上穿的是寻常宫女的服饰，抱着她一脸慌张的又只是个才人位分，便不敢擅自去查看。
此刻得了皇后的命令，连忙蹲下身子去探品香的气息。
手指伸在品香的鼻下停留了几瞬，又去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动脉，手腕微微颤抖。
看了一眼林才人的表情，李太医轻声说道：
“才人节哀！”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品香没救了。
林才人身子一震，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半晌才稍稍平静了情绪，摸过品香已经有些冰凉的手腕递到李太医的面前，哽咽着说道：
“劳烦您再搭一搭脉，这位宫女她……她……她……”
哽咽了半天，林才人也没说出口来。
不是她说不出来，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太医多年的老道经验了，悄悄抬眼觑了一眼皇帝与皇后的表情，见他们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伸出两指搭在了品香的腕上。
只一瞬，李太医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朝着品香的腹部看过去。
再看见她衣裙下摆处蜿蜒的血迹时，面色震惊到无以复加。
连忙松开了搭脉的手，慌里慌张的朝着皇帝跪了下去。
那动作快得，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皇帝也没能来得及阻止他行礼。
手虚抬了抬，皇帝问道：
“怎么了？”
李太医低头，将额头上一瞬间冒出来的汗滴落在地上，低声说道：
“这位……这位宫女有着身孕，已然到了生产的月份了！”
什么？！
皇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怀疑的目光转向皇帝的身上。
宫中女子怀孕，那……自然就是陛下的龙裔了……
可皇帝却勃然大怒，面色阴沉沉的盯着已然了无生息的品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话：
“好！好！好的很！朕的后宫竟然是这么一团乱糟的后宫，一个个的不是与人有私情，便是怀了不知道哪来的野种！”
皇后蹙起了眉头。
这话的意思便是与陛下无关了，可偏偏还是林才人的身边的一等贴身宫女。
这主奴二人，一个身上还背负着与人偷情的罪名还没有洗清，一个肚子里还揣着与人偷情的铁证……
再联想刚才林才人的表现，显然这宫女的私情林才人是知情的……
皇后疲倦的皱起了眉毛，只觉得林才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可是她到底是皇后，纵然心里再烦腻 也得出来主持大局：
“李太医刚刚说这宫女已经到了生产的月份，可她已经……这肚子里的孩子可还有……”
皇后说的语焉不详，可李太医是明白她的意思。
当即回道：
“臣方才探脉间发现这位宫女虽然已经没了呼吸，可肚子里的孩子脉象仍然康健，应当是还活着。”
见皇后迟疑，李太医心中有对无辜生命的不忍，继续说道：
“母体已经死亡，若是一直不将孩子取出来，只怕这孩子会窒息而亡。”
“取出来，怎么个取出来法？”
皇后从未听过这等奇事，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禀娘娘，臣年少时游历四方，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记载，曾有怀孕女子生产时因意外死亡，肚子里的孩子可通过剖开女子腹部取出……若是想救这位宫女肚子里的孩子，臣或可一试……”
李太医想了想，还是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说了出去。
他也只是见过文字记载，并没有实际操作过。
这等方法，仅仅只是在书上看过便可窥见其血腥之味，更何况上真的动手呢？
况且自古以来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上一遭，生死难料。
若是生生剖开女子腹部取子，那怀生女子必然是血崩而亡。
可以想见，若是这等方法广而兴起，那这世上怀胎不易而被生生剥夺生命只为留下孩子的女子该有多少……
更何况他又是在皇家后宫做事……在这里，妃嫔本就是为皇家开枝散叶而存在的，若是为诞下皇嗣而亡反倒是一种家族荣幸。
所以，即便李太医是年少时见此奇法，心中也一直对它的真实可操作性很是困惑，但却不敢轻易尝试。
可如今他年岁已高，也不知还能做得了几年的太医，即便他真的做成了这等奇法，却大可以他人没有他这等医术上的造诣而不教他人。
况且医者仁心，这活生生一条无辜幼小的性命就在眼前，明知道还有挽救的余地，李太医怎么可能不想救。
“剖腹取子？”
皇帝玩味着这几个字，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最后拍板定论：
“准了！”
李太医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不过很快便被医家的本能所取代，忙不迭的招呼着一旁的宫女帮忙将品香抬进了内室。
林才人手拉着品香的手，仍要跟着进去，却被皇后拦了回来：
“林才人！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林才人全副心神都被品香所牵引着，听到皇后的吩咐茫然的转过头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是何种情形。
皇帝一抬眼皮，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像身边的内侍吩咐道：
“去！去找邓奇，让他查查这个小宫女的身世来历！”
姜朝吏法，最重株连。
许多被抓住的罪犯害怕牵连自己的族人，往往都会吐露实情，哪怕是最穷凶极恶之徒也难例外。
可这个小宫女却自杀的如此干净利索，只怕事情并不简单。
既然她不担心牵连到她的族人，那就要看看她的来历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内侍微低一低头，便应声走了出去，自去寻邓奇。
皇帝这才再次瞥了一眼林才人，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通晓圣意，看向林才人问道：
“林才人，你的一等贴身大宫女怀身十月，你不可能毫无察觉吧？说，这件事情你知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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