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又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动静。
白一帆双手揣在一起，静静的看着茶几，茶几上无他物，只有一杯茶，喝了一半的茶水。
卓文修身为天王的儿子，地位超然，他自然有许多办法了解到很多人都无法知道的事情。
卓文修又抬头看着白一帆，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严重。
但这是事实，两人之间的确发生过不愉快，但是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可以想明白许多事情。
许久，白一帆笑了笑，“你觉的圣道天宗会倒台吗？”
卓文修摇头，“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凿的答案，但是我明白一件事情，墙倒众人推。”
只要圣道天宗不稳，就会有无数的人群起而攻之。
这也是人性之一。
白一帆轻笑道：“你呢？怎么想？”
卓文修道：“我当然不希望圣道天宗垮台。”
白一帆笑道：“可你父亲已经站在大灵神尊那边了。”
卓文修蹙眉道：“他是他，我是我。”
这话多少有些没底气，毕竟他的一切都是天王给予的。
“说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要去做才行。”
白一帆双手分开，拿起茶杯摇晃了两下，“你我都深信一件事情，圣道天宗垮台了，天下纷乱，死伤无尽。也许在以后大灵神尊他们也可以独当一面，可到了那个时候，会死掉多少人？我们都无法预料。”
卓文修眉头微挑，“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白一帆放下茶杯，直盯盯的看着卓文修，“你真相信正义？”
卓文修道：“我为何不相信？”
白一帆道：“是空守着你的正义坐在那顾虑重重，还是要施行你的正义？”
卓文修眼神闪烁，“什么意思？”
白一帆平静道：“虚伪的正义，真实的正义，这是你的选择。不要和我说你的顾虑，有顾虑的正义不是正义，只是伪善，是大恶。”
卓文修楞神，呆呆的坐在那。
白一帆笑道：“问你个问题。”
卓文修茫然点了点头，静等白一帆说话。
白一帆笑道：“如果有一天，天王支持大灵神尊的事情可以导致天下数亿人死亡。你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敢阻止你父亲吗？甚至是有不人道的行为，比如杀了你父亲。”
卓文修脸色一寒，“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一帆拂袖站起，笑道：“明白了。”
卓文修急忙站起，喝道：“你明白了什么？”
“天下乌鸦一般黑。”
白一帆扭头笑道：“难道不是吗？你明明知道天王做的事情对这天下没有任何正面的意义。可你又做了什么呢？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会说一句，那是我父亲，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是啊，那是你父亲，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卓文修脸色难看，反唇相讥道：“那你呢？你又能够如何？”
白一帆笑道：“如果需要我的命来填这个窟窿，我想我不会拒绝的。毕竟，在数亿人面前，我的命还是挺不值钱的。虽然我并不太在乎别人的生命，但是有些事情啊，是不能当个旁观者的。”
卓文修沉声道：“那你相信吗？我没有杀过人。”
白一帆有点意外，点了点头道：“那我杀的人很多，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又是一句无聊的对话，没有意义的对话。
白一帆迈步走出雅间，站在了门口，“卓文修，我对你一点都不欣赏。除了你自诩正义让我记住了你之外，其他任何时候，我都对你没有兴趣。世人常言，蜉蝣安能撼大树？可他们忘记了，蜉蝣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撼大树的。”
卓文修握紧拳头，指骨发出了脆响。低吼道：“白一帆，我会尽全力阻止我父亲的。”
他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因为这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
对外，天王是实力，权利的象征。
对内，天王依旧是不二的王者，无人能够阻止他的决定，包括他自己的子嗣。
白一帆仰头，“要是阻止不了呢？”
卓文修松开双手，“我将不再属于天王府的一员。”
白一帆没有回头，半晌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卓文修追了出来，看到白一帆和老疯子、小鬼淹没在街道的人群中。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卓文修站在街道上大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需要白一帆的一个肯定。
可他现在就想要一个肯定，得到白一帆的肯定。
人潮中，白一帆转身，冲卓文修笑了笑，“你存在的意义。”
话落，径直走了，不再逗留。
卓文修茫然的看着前方，存在的意义？
他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觉的自己是正义的，可他的正义却被各种恶压制了，使的他顾虑重重。
以至于到今天，他还是会犹犹豫豫，什么事情也不敢做，只能够空想。
“存在的意义吗？”
卓文修喃喃自语，他不曾想过这些事情，他也不曾贪图享受，可就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城外，白一帆三人继续向前走去，因为今天要杀人。
杀第五恶少，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来做的。
小鬼满肚子不解的道：“少爷，你怎么会和卓文修说这么多？而且大家的关系也不好啊。”
白一帆微笑道：“因为我相信他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小鬼更是不解了，“就这？而且就算你这样说了，他也没做过任何事情吧。”
白一帆笑道：“有些人总会因为关系的复杂而让自己束手束脚，一旦他真正明白的时候，那他做的事情就足以改变一个时代。哪怕改变不了，也会起到非常重大的作用。”
小鬼对此嗤之以鼻，“就他？”
白一帆点头，“对，就他。”
小鬼摇头，满肚子不信。
白一帆轻笑道：“别不信，有些人的潜能是非常大的，他只是需要迈出第一步，最艰难的那一步。”
小鬼看了看白一帆，他觉的白一帆似乎是在做什么打算一样，否则的也不会再一次找上卓文修。
想了想，小鬼往后看了一眼。
他觉的，真到了那一天，兴许卓文修真的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白一帆撑开了黑伞，又莫名的说了一句话。
“有我这个恶人在，就该有个同等的好人在。”
“我觉着，他很适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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