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诚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浸着泪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云倩那天晚上一直烧得糊涂,死都不肯去医院。我没办法,硬按着她的肩膀,把退烧药喂进她嘴里。”
“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空洞得吓人。”丁诚洁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漫长的夜晚,“我坐在她床边,握着她滚烫的手,第一次觉得夜可以这么长——长到看不到尽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沉重。”
“第二天我压根不敢出门,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的烧时退时烧,反反复复,不肯吃一口饭,也不肯喝一滴水,就那么沉默地躺着,像尊没有生气的雕塑。”丁诚洁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我连厕所都不敢去,生怕我一转身,她就出什么事。我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熬着,她不睡觉,我也不敢合眼,整整一天两夜,两个人都熬得眼睛通红,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
直到第三天早晨,房门被急促地敲响,叶春晓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她是从村里赶最早一班大巴来的新乐市——放假后家里本让她回家干农活,可她连着两天没接到两个闺蜜的像样回复,平时每天都要打上好几个电话的三人,这两天的通话要么匆匆挂断,要么只有丁诚洁敷衍的“没事”,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进房间,看到丁诚洁和郑云倩通红的眼睛、浓重的黑眼圈,还有满屋子压抑的死寂,叶春晓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太清楚郑云倩的性子了。当年付学军去世时,郑云倩都没垮成这样。她们一直以为,经历过那样的伤痛,郑云倩会比她们都坚强,如今这副模样,定是遭遇了比天塌下来还可怕的事。
郑云倩看着两个满脸担忧、亲如姐妹的朋友,终于动了动。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惨白,眼神浑浊,完全没了往日的鲜活。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餐桌旁坐下,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前天我们公司请客户聚餐,总共四个人。我一开始就说不喝酒,可快结束的时候,客户黄总——那个快五十岁的老男人,非说要‘团圆酒’,每个人都得喝。我们老板也在旁边劝,给我倒了一杯红酒,他们喝白酒。”
“我当时想着,一杯红酒而已,我的酒量也不算差,应该没事。而且那瓶红酒是全新未拆封的,我没多想,就喝了下去。”郑云倩的手指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喝完大概十分钟,我就觉得头开始晕,天旋地转的,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和黄总躺在酒店的床上。”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屈辱,“我当时就疯了,抓着他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居然还笑呵呵的,说我喝醉了缠着他,是我自愿跟他来酒店的,‘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我说我要去告他,他说随便我,反正我‘自愿’的。”郑云倩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眼里满是恨意,“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让我跟着他,他有钱、有资源、有人脉,说他‘喜欢我’。我真的觉得恶心死了!”
“我冲去酒店前台调监控,可他们说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刚好坏了,什么都没拍到。我去报警,警察说……说他帮我洗了澡,我们又一起吃饭,证据不足,立不了案。”
郑云倩端起桌上的水杯,刚碰到嘴唇,又猛地砸在地上。“砰”的一声,水杯碎裂,水花四溅。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哭声压抑而绝望:“我觉得我脏死了!那个混蛋却什么事都没有!还有我们老板,他就是个王八蛋!一定是他和黄总串通好的,是他害了我!”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郑云倩压抑的哭声和丁诚洁、叶春晓无声的泪水。窗外的阳光明明很亮,却照不进这满是伤痛的房间,照不亮郑云倩心中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上岸进行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