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吃白喝的好事传开后，婆家远，起初怕送礼不愿意来的，这不，半个月后也全部陆陆续续来齐了，说什么怕墨儿生了再来，赶不上第一波看孩子，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其实啊……
帮忙的人里，都是多半是来蹭饭的，听说这里天天像过年，一人露面，合族吃饱，还有顿顿鸡鸭鱼肉，傻子都来了，何况人精们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肖腾也不傻，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全都当不知道，只私下里一边安排人竖着耳朵半个月听八卦，一边打他的小算盘。
这眼见着孙家七七八八有关系没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表三千里都差不多到齐了，肖腾手上肖家的事儿，应酬上的事也差不多了，想着想着，觉得他也差不多到了该把这半月成本收回来，顺便翻上几番的时候了——
左手是近半月来吃饭的人名，下一本是做了事的人名，余下就是在这吃吃喝喝，还有人顺手拿的用度；右手处，则是肖腾命人理了十余日的孙家十多年来的旧账，以及孙家残缺不起的旧账本，以及一个小匣子，老太爷怕自己百年，墨儿赶不回来，被人鲸吞了的孙家房产地契、他自己几十年攒得好些梯己。
“乖孙啊，这些，本来你太婆去那会儿，太爷爷就该全部交给你娘了，但太爷爷不放心，
所以，这个，就是你爹娘问起都不要拿出来，你娘是个没主见的，就知道听你爹的！而你爹呢，心大，和咱们孙家人不是一条心，没事就只会抠你身上的东西，贴补你那和咱们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馨儿。
太爷爷怕，太爷爷还没闭眼，这些就让你爹全私下里悄悄给了外人。”
人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老太爷自知时日无多，这几年也一直招墨儿回老家，难得墨儿终于回来，不仅回来，还怀了重孙携了他最中意的孙女婿肖腾，这可把他乐坏了。这不，思来想去，趁着孙家今儿那堆人精今儿都喝得晕晕醉醉的当儿——
老爷子半夜悄悄将睡得正迷糊的墨儿小夫妻，一分为二派人分别喊到了他屋里，然后就这么郑重其事地双手颤颤巍巍地交到了墨儿手里：
“所以太爷爷就一直手里紧紧地替你捂着，等着你长大。太爷爷知道咱们孙家的女人都是不会管家理财的主儿，腾儿呢，是太爷爷打小看着长大的，能干又会打算盘，谁都瞒他不过，比你爹强。但……
我们孙家宇哥不成文的规矩，这男人啊，内当家都是正房的事儿，可这些个东西呢，是我们孙家的祖产，得等他养出了大闺女，才能放到他手里——
这可是要传到我重孙女手上的要紧东西，没这个，将来的孩子就得饿饭，知道吗？”
墨儿点头，按照太爷爷的示意，用钥匙打开匣子，露出一叠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打开油纸，里面又是一层棉布，带棉布被墨儿小心翼翼打开后，便见一叠盖了不少印的纸张在上面，因上次经过肖家偿债一事，墨儿约莫知道这些是什么。
“这张，是咱们家东边五十亩地的地契。祖上传下来的。”
“这张是你太奶买的十亩地。”
“这张，是你太爷爷的公公当时陪嫁时陪嫁来的五亩地，留给你太奶的。”
“这张，是你娘那年送回来的一百两银子，你幺舅舅们几个一直想要这个钱说什么修葺咱们家老屋，可太爷爷知道，他们家其实是赚你娘给太爷爷的这几个钱，所以太爷爷没答应，后来正好遇见宋家没钱卖地，太爷爷就想着墨儿来日也是要住京城的，京城地价贵，可不能也跟你娘似的，一辈子租别人的院子住，所以……
太爷爷就悄悄给你买了十五亩地。”
“这后面三张也是太爷爷给你买的，你看名字都是写得你的，太爷爷就怕太爷爷一闭眼，被你爹还有你那些个人精舅舅给骗了去，记着，再穷，也别随便卖地，卖房。
常言说得好，买房不亏，卖房不赚，这地，你不卖，一千天都是你的！是咱们孙家的。”
“余下这最后三张，一张是太爷爷当年的陪嫁，不多，也是五亩地；一张是咱们家这宅子的房契，本来早就说要修葺修葺的，但太爷爷想等你来办，别人办，太爷爷都不放心——
这事儿，你交给你相公来，花多少钱，都来太爷爷这儿要，咱们有多少钱，就办多大事儿。
最后一张吧，是你太奶在城里买的那套四合院的房契，早年咱们家凑钱给你娘娶你爹，你幺舅爷来家想让你太奶低价卖给他婆家女人，你太奶都没答应，最后还是把家里几头大牛卖了，又把你曾爷爷留下来的首饰全一并凑进去，再又借了些钱，才终于凑足了送你姥姥家的聘礼——
其实你姥姥家人都挺好，不愧是当官人家，说咱们家也不容易，没必要这么破费，要紧的是两个孩子好，她看中的是你娘这个儿媳——
就是你爹……也不知怎么的，太无私了，太爷爷也不是不喜欢他，就是作为一个男人吧，婆家娶来是管家，养儿育女的，而不是散财的。
你说你都散了，这以后的孩子怎么养？难道做官还有做一辈子的？身为一个男人，总得为家里存些财，为子孙多考虑吧？
他也省吃俭用，也孝顺，就是不守财，对外人比对自己家里人还舍得。你说着大户人家有钱，他们不怕你爹这么散，但咱们家不说穷，却也不富不是？那经得起他们那么挥金如土的乱撒钱？
不说远，就说你大哥出嫁时，换做别的父亲，长子出嫁怎么说当爹的也能拿出几件称手的首饰吧？
结果你大哥那几件称手的首饰，还是太爷爷我悄悄让人去买的，你爹呢？你娘每年的俸禄，到了他手上，每年可剩过钱？
你几个哥哥在时也还好，长了你大哥的教训，你爹也知省俭给你二哥三哥存嫁妆钱了，可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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