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胜林单手插袋,冷冷的溢出一声冷嘲,真巧还是假巧都被她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他也没功夫陪她演戏。
女人似也不在意,朝那还拿着画的小女孩儿轻声道,“你带着小朋友们先去玩儿一会儿,姐姐待会儿再来找你们好不好?”
小女孩儿很听话,“那姐姐你一会儿一定要来找我们哦!”
“嗯。”
听到女人答应,小女孩儿一起拉着另外几个伙伴去另一边继续画画了。
“比起物质,这里的孩子们更渴望的是情感上的需求,”言晏收回视线,“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总归是可怜的,你说呢,靳总?”
话外之音靳胜林怎么会听不出来,“关言晏,你这点把戏,膈应膈应良黎还差不多。”
她笑了下,不急不缓的道,“靳总要是这么沉得住气,又何必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纸包不住火,”靳胜林点燃一支烟,眯眸瞧着她,“就算我不曝光樊榆是我的女儿,难道聂南深也不会?”
这是典型的商业思维,要么毫无破绽,要么,就势必要拿回自己的主动权,绝不给对方留下可以威胁自己的把柄。
“可结果呢?”女人淡淡的笑,“有良黎在的一天,她就不可能让樊榆认回你这个父亲,舆论?太不起眼了。”
她的目的那么赤裸,靳胜林甚至都不用猜,“怎么,聂南深如今自顾不暇,拿良黎没招,想让我帮你对付她?”
“不行吗?”她坦荡的承认,笑眯眯的,“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剥夺了这么多年你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连相认都不肯,难道你不恨吗?”
那眼底布满了讽刺,“别告诉我这把年纪,靳总还在搞纯爱那一套。”
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男人的心思,靳胜林脸色一沉,“挑拨离间?未免太低级了。”他冷冷的道,“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的生母,我要怎们做,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言晏挑挑眉,“靳总要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要的,也从来势在必得。”她笑得明艳,“为了一个连女儿的存在都不肯告诉你的女人,值得吗?”
靳胜林皱起眉,还没开腔,一道声音便插了进来,“爸。”
两人同时看过去,靳斐元正朝这边走过来,“找你半天了,”说完像是才注意到女人的存在,客套的笑笑,“原来关小姐也在。”
对上靳斐元那似笑非笑的视线,言晏忽然笑了下,“血浓于水,”看着男人越来越冷的五官,她勾勾唇,“靳总不要……厚此薄彼才是啊。”
厚此薄彼……厚谁,薄谁?
靳斐元唇畔弧度未变,淡淡的垂了下眸,靳胜林脸色却已难看到不行,冷着声音开口,“斐元,送关小姐回去。”
这是赶人了。
“行啊,”靳斐元眼角溢出点儿讽刺,懒懒散散的来到女人面前,“请吧,关小姐。”
言晏瞧了靳胜林一眼,也没打算继续多留,转身离开,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说来,我没记错的话,这家福利院之前一直都是良总在捐助?”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只见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这里,可真是有太多回忆了,”惋惜般意有所指的笑,“是吗?”
靳胜林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直到女人彻底离开,也没再出声。
言晏先是与先前那几个小孩子打了声招呼,承诺下次再来看他们,然后才跟着靳斐元离开。
一上车言晏就感受到车内气氛压抑了不止一度。
“关小姐还有这善心呐?”男人单手掌着方向盘慢悠悠的讽刺,言晏看向窗外,面不改色的笑,“谁还能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呢?”
“呵,”靳斐元被她逗笑了,人前温婉纯良,人后心思倒是比谁都深,他另一只手撑在窗沿,“关小姐今天过来,不是单纯找我爸的吧?”
“嗯……”她笑着回过头,“不然呢?”
靳斐元扫了她一眼,眼底神色冷了几分。
车子在街道路边停住。
“聊聊?”
言晏看了眼路边的咖啡店,笑,“这家,挺贵的。”
看着已经打开车门下车的女人,靳斐元喉间溢出一声冷呵,这次他觉得自己是被气笑的。
言晏挑着最贵的咖啡点了两杯,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关小姐这就不够意思了,”要笑不笑的,“我这么费尽心思的帮你,你就是这么背刺我的?”
当然,四位数的咖啡虽然贵是贵了点,但还没到他不能承受的范围。
“怎么,”言晏合上菜单,气定神闲的看向对面的男人,“你忌惮她?”
靳斐元先是愣了一下,极其不屑的讥诮,“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值得我忌惮的?”
言晏笑了下,“靳氏如今家大业大,只是听说,”抬手将手里的菜单递给服务员,“靳少手里一直没什么实权……”
剩下的话她没再说下去,毕竟这年头连亲兄弟姐妹都能为权为钱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还只是个同父异母没有半点感情基础的所谓兄妹。
靳胜林一旦认回樊榆这个女儿,谁也保不准未来的靳氏股份会落在谁的手里。
厚此薄彼,也能是把樊榆捧到天上,而将他踩入地底。
靳斐元先是皱眉,没承认,但也没否认,然后凉凉的笑出了声,“听说的还不少。”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被人当枪使,”言晏身子往前倾了倾,十指交叉平撑着下巴,脸上的笑意看上去要多和善有多和善,“是靳少,不够有诚意。”
靳斐元一挑眉,更觉得可笑了,“之前那些,还不够有诚意?”
“要这么说,那靳少当初何必找上我?”
“离经叛道的名声,”他故作一脸为难,“传出去多少有点难听了。”
“到底是一家人,”她言笑晏晏的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其实比我更清楚我爸不可能帮你,”他勾着唇,轻佻散漫的语气偏偏说着最现实的话,“对不对付良黎我说不准,但你,也绝不可能从里面捞到任何好处。”
言晏沉默了一会儿,正好咖啡被端了上来。
半晌,她重新笑道,“就因为当年我姑姑将他赶出了江城?”手放回身前,重新坐直了身体,“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多大点儿事儿。”
看着女人姿态优雅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靳斐元才不紧不慢的道,“如果我说,不止呢?”
动作顿住,女人掀过眸。
台上的钢琴正演奏着肖邦的即兴幻想曲,男人身子同样往前倾了倾,“看在如今咱们在同一条船的份上,”那桀骜的眼眸溢出满满地兴奋,与刻意压低沙哑性感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男人年轻肆意的脸上,猖狂,狡猾,像是藏着一只困兽,呼之欲出。
…………
天色逐渐暗下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聂南深单手插袋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那辆在别墅外缓缓停下的蓝色保时捷。
一旁的林秘书一五一十的汇报,“除了公司和那边的接触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这次派去的人还查到,靳胜林似乎在江城还有别的情人。”
“情人?”
聂南深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毕竟正如言晏所说,以靳胜林如今的身份地位,要真是对良黎死心塌地,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和良黎撕破脸皮去争夺一个二十多年没有半点交集的私生女。
从这点就能看得出来,樊榆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比良黎就要重了不少。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情人’,会在江城。
林秘书也看出了他的疑虑,扫了眼远处从车上下来的女人,“大概率不止一个,之前在临城就有过传闻,靳胜林私生活不算检点,不过一直藏得很严实,至今还没找到人。”
聂南深把手里的资料文件递给他,面无表情的道,“找找,挖点有用的出来。”
“有消息我会立马告诉您。”
他收好资料,却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扭头,看着远处不知在交谈着什么的两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聂总,夫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重新看向身侧看不出表情的男人,试图提醒,“如今您是不是也该……”
“还有别的办法吗?”聂南深眉眼未动,却只是淡淡的问。
林秘书张了张嘴,要留下关小姐,除了当事人的态度,他们谁也找不出办法。
“夫人已经替您预约了下周的医院复查,或许,她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您,”他小心翼翼的去看男人的脸色,斟酌道,“夫人这么多年来背负了太多,恩怨,仇恨,也许在解开了心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不会再选择离开了呢?”
“也许。”淡淡自嘲的重复这两个字,聂南深敛了眸,是真心,还是虚以委蛇,谁知道呢。
就连他本身,都是她仇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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