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林秘书离开没多久,聂南深就下楼了。
找了一圈没看到女人的身影,便直接去了厨房。
“罗嫂,盘子递给我一下。”女人已经换了一套居家长裙,身前戴着围裙在案前切着菜,长发也被随意的挽起,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温静了许多。
佣人刚从消毒柜里拿出盘子,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还没出声,聂南深就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没听到动静,言晏刚准备自己去拿,一个精致的白瓷盘就递到了她面前。
“谢……”
刚接过,看到盘子那端细长有力的手指,她抬起头来。
“忙完了?”
“嗯。”聂南深看了眼她已经备完的菜,“这些事交给佣人就好,回来怎么不去休息一下?”
她轻和的笑了笑,“打打下手而已。”
实际上在她回来之前罗嫂就已经把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
“我来吧。”
聂南深已经拿过了她手里的刀,言晏看了他一眼,只好给他腾出位置,转身就去拌装好的沙拉。
“靳斐元不是什么好人,”淡淡的声音,“离他远一点。”
言晏拿调料的手顿了下,不以为然的笑,“你在我这里也不算什么好人。”
“我不会害你。”
“无所谓啊,”她轻描淡写,“能做到什么地步全凭本事,就看有没有人兜底了。”
将拌好的沙拉递到男人面前,颜色鲜艳而丰富,靳斐元再怎么样,也有靳胜林这个当爹的托着,至于她么……
聂南深看着那张温婉无害没心没肺的笑脸,一声无奈的轻笑,“尽会给我找事。”
“看你最近挺闲的。”她哼了哼,扭头就端着菜出去了。
聂南深头疼的揉着眉心,他闲?
董事会那边还有一堆因为靳胜林惹起的烂摊子等着他解决。
“听林秘书说你替我约好了下周的复查?”聂南深随后也将菜端出来放到餐桌上,言晏看着那挨着她放好的菜碟,和男人被长袖挡住的手臂,抿唇没什么表情,“嗯,周五,正好我那天没什么事。”
她刚要转身,男人另一只手顺势就落了下来,胸膛贴后背,将她整个人环住,低低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陪我去?”
那呼吸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很暧昧亲昵的姿势。
她喉口咽了咽,下一秒转过身来双手勾上男人的脖子,抬着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毕竟聂总是为了我受的伤,我当然有这个义务。”
他眉眼深沉,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淡淡的笑了笑,“言晏,”将她的手拿下来,温柔又静然的道,“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我也不会因此就误会你是在对我心软。”
她睫毛颤了颤,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男人的视线,重新笑道,“那就好。”
…………
靳斐元刚回到靳家别墅,就看到了沙发里的男人。
“去哪儿了?”
他手指勾着车钥匙晃了晃,好笑的道,“不是您让我送关言晏吗?”
男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威严,言语间更是充斥着一副审判的姿态,“送个人能送到现在?”
见瞒不过,他索性一摊手,“聊了两句。”
话音刚落,迎面一盏茶杯就稳稳朝他扔了过来,似是早料到男人的动作,靳斐元一歪头就将其轻松避开了。
砸在背后的墙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啧,”靳斐元若无其事的瞧着那地上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一咧唇,轻飘飘的感叹,“爸,手不稳了。”
靳胜林愠怒,隔着茶几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我警告你,小榆是你的妹妹,劝你别打她的主意!”
他低声喃喃,“妹妹啊……”
有那么一瞬,男人眼底似有暗调浮动,不过很快被那抹嚣浮轻巧所替代,“那您可得早点把她给接回来,”他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好好疼疼,省得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去。”
靳胜林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收起你这幅不正经的样子,少在外面给我惹事!”
“嗯哼。”
靳胜林看了他两眼,这次连骂也懒得再骂,绷着一张脸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靳斐元这才再次出声,“要出去?”
见男人头都没回,他刻意拔高了音调提醒,“年纪也不小了,您悠着点儿……”靠进沙发里,轻轻的晃着手里的茶杯,意味深长的笑,“小心身体吃不消。”
回答他的是男人更加厉声道叱喝,“管好你自己。”
门已经被带上了。
唇角溢出讽刺,靳斐元这才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露出满意的神情。
…………
一周后,靳氏正式宣布和黎星解除合作关系。
言晏在新闻上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网上有人猜测是因为黎星股价暴跌,靳氏为了公司利益选择及时割断两者之间的联系,也有人猜测,是因为樊榆的事情双方始终没谈妥,所以才闹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黎星丢了在江城最大的靠山,而良黎,也终于成了那颗弃子。
意料之中的是,她知道经过樊榆这条线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出现隔阂,就算两人没有撕破脸皮,但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的继续合作。
意料之外的是,她没想到哪怕冒着被整个行业封杀的风险,良黎也不肯让樊榆认回靳胜林,更没有想到靳胜林会这么看重这个女儿,让一切都进行得这么顺利。
她忽然想起那天靳斐元对她说的话,转念一想,又似乎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许多。
剩下的事甚至不用她动手,没了靳氏兜底,这些年良黎得罪的资本和合作方,光是赔偿就能让她赔个倾家荡产。
但好巧不巧,当天下午她和聂南深在wK附近的餐厅用餐的时候,就遇到了当事人。
“莫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毁约?!”杯子用力被放到桌上的声音,“按照程序,我是有权利向贵方索要赔偿的?”
女人愤怒的声音几乎响彻了半个餐厅,顿时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她对面的男人见状,也一改之前客套的语气,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我毁约?良总怕不是搞错了,现在是贵公司形象因为你受损导致公众信誉下降,我还没问你要赔偿,你倒是会倒打一耙!”
同样的话术这段时间良黎已经听了不下十次,“我说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还没有完全下定论的事您突然就单方面取消合作……”
“想办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男人冷冷嘲讽,“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初要不是看在靳总的面子上,你以为整个江城有谁愿意和你那个破公司合作?”
良黎脸色一变,男人继续不依不饶,“得罪了一个聂南深不够,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莫总……”
“行了,”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事情已经决定了,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
说完直接起身走人,半点情面不留。
良黎脸色极为难看的坐在那里,也顾不上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叫来服务员买单。
“嗤。”
忽然,斜对面的方向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良黎看过去,果然在卡座里看到女人熟悉的身影。
“求人拿出威胁的态度,”她甚至没往这边看一眼,低头漫不经心的切着菜,“也是难为良总手底下那些快丢了饭碗的员工了。”
良黎没想到会碰上她,一张本就难看的脸顿时更加阴沉,她咬牙推着轮椅过去,“关言晏,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
她轻描淡写,“什么?”
“小榆的事,是你告诉靳胜林的吧?”
“然后呢?”
言晏这才放下手中的餐具,双手自然交叠的搁在桌面抬眼瞧她。
那明晃晃的态度,就差在脸上写着是她又怎么样。
良黎这才忽然惊觉,哪怕她明知道这一切都出自她的手笔,她也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
网上的舆论,公司的危机,甚至都不是出自她手,但却恰到好处的将她逼入困境。
憋到最后,她也只能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关言晏,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这么执着做什么?”女人笑了下,像是不解,偏偏那眼神里透着的都是对她的讽刺,“到底是樊榆的生父,就算让她认了靳胜林,她又不是不要你这个妈了。”
手指把玩般的捏起那柄餐刀末端,尖锐的刀子在盘子里划动,剐出刺耳的声音,“低个头,以靳总如今的身份地位,再拉你一把你照样能继续过得风生水起,”噙着笑意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着她,“何必如今还来看这些人,来看我的脸色?”
良黎看着那锋利的刀尖,冷笑,“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既然明知道,何必要如我的愿?”笑意不达眼底,忽然,她一把将餐刀扔回了桌上,饶有兴致的道,“来,不如让我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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