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寒冷,一束惨白的光芒从天而降,笼罩在罪魂身上。鬼差走上前,低声说道:“时间到了,快随我回去吧。”
罪魂没有反抗,她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颜笑、裴尧,沙哑地道了一句:“谢谢……”随后,便被鬼差拖入了那片刺骨的光芒之中。
大殿上,凡尘景跟随掌案找到了何所言的卷宗,“他是为了钱财做假证,让人蒙冤而死。”
“难道阳间的官员审案时,不知道是假证吗?”凡尘景问道。
掌案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当时的官员收了贿赂,对证词的真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所言也因此得到了一大笔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凡尘景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怒:“为了钱财,害人性命,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掌案叹了口气:“人心易被贪欲蒙蔽,他或许也曾挣扎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利益。后来,那冤死之人的家人不断上告,却被层层压下,直到最后阳间再无人敢接手此案,他们的哭声才渐渐消失在风中。”
凡尘景握紧拳头,声音低沉:“所以,他如今在这里受罚,是因为因果轮回终究找上了他?”
掌案点了点头:“不错。他的罪孽深重,死后堕入此狱,每日都要面对那些因他而死的亡魂控诉,永无宁日。”
这时,一旁的卷宗忽然自动翻开,纸页哗啦作响,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催促他们继续查看。凡尘景低头细看,发现其中夹着一张泛黄的信笺,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小字:“若能悔悟,尚有一线生机;倘若执迷不悟,则万劫不复。”
“这是什么意思?”凡尘景点了点信笺,抬头看向掌案。
掌案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或许是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机会吧。即便是在这里,只要真心悔改,仍有可能减轻业障。但前提是他必须直面自己的罪行,并付出相应的代价。”
凡尘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希望他能抓住这个机会……”
宋帝王接过卷宗,仔细翻阅后,问道:“何所言,这些罪行你可认?”
何所言面不改色,道:“大王,你手里的都是伪证,我为什么要承认?”
判官脸色一沉,怒斥道:“大胆刁民,何所言你所犯恶事桩桩件件都记录在册,你若继续抵赖,只会加重你的罪孽。你可知道,这些罪行不仅害了无辜之人,也让你自己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何所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记录在册又如何?那些人已死,谁能证明这些所谓的‘真相’与我有关?再者,即便我真的做了,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罢了。”
宋帝王闻言,眉头紧皱,语气中透出威严:“冥界断案,不凭巧舌如簧,而是依因果业力。你作恶多端,种下恶因,如今自食其果,还想狡辩吗?”
何所言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他环顾四周,似乎想要找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证据,却只看到一片冷寂的大殿和森然的气氛。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几分不安:“既然如此……那我认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有所改变不成?”
宋帝王放下卷宗,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认罪并非为了惩罚,而是为了让你看清自己的过错。只有直面过往,才能有机会洗刷内心的污垢。否则,你将永远困在这无边的苦海中,不得解脱。”
何所言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洗刷污垢?大王莫要戏弄我了。”
这时,凡尘景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却不失力量:“每个人都有选择悔悟的权利,无论过去多么不堪,只要愿意迈出第一步,就有可能迎来新生。但这条路需要勇气,更需要真心。”
“勇气?真心?值多少银子?”何所言一脸不屑,“我只求生前活得潇洒自在,哪能管的了死后。”
书判拿出几张诉状,道:“何所言,这些都是枉死城送来的诉状,你以为那些被你害死的亡魂会这么算了?”何所言瞥了一眼那些诉状,脸色微微发白,但仍旧强装镇定:“哼,不过是几张纸罢了,能奈我何?”他的声音虽然硬气,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动摇。
书判冷笑一声,将诉状展开,每一页都浮现出模糊的人影,那些亡魂的面容痛苦而悲愤,他们齐声控诉着何所言的罪行。“你以为死可以让你逃脱一切吗?他们的怨念早已化作业力,缠绕在你的灵魂之上。”
听到这些声音,何所言的身体猛地一震,额头渗出冷汗。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片刻之后,他勉强挤出一句话:“人死又不能复生,就算我认了他们总不能活过来吧!”
凡尘景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生命无法挽回,但你的悔悟或许能让亡魂得到些许慰藉,也能让你自己摆脱这无尽的折磨。”
宋帝王缓缓站起身,语气低沉却充满威严:“冥界有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若执意顽抗,只会加重自己的刑罚;但若愿意真心忏悔,尚有一线生机。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
何所言咬紧牙关,双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的目光游移不定,仿佛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与内心的恐惧和执念搏斗。
“将他带到相镜前,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宋帝王对一旁的鬼差吩咐道。
“是,”鬼差领命,带着何所言来到侧殿,云端月、凡尘景、路晚风跟随一起。
“这是哪儿?我不认罪,我要告你们滥用酷刑,”何所言充满恐惧,试图抗拒。鬼差拿来铁链将他绑住,正对着眼前的相镜。
镜中渐渐浮现出一幕幕景象: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的眼神充满绝望,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年轻时的何所言。那时的何所言满脸得意,手中捏着一叠银票,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就这点钱?也配让我帮忙作证?”画面一转,又出现了一间昏暗破败的屋子,里面躺着奄奄一息的妇人和她年幼的孩子,他们的哭声撕心裂肺,却无人回应。紧接着,镜中浮现出更多场景:那些因他假证蒙冤而死的人,在生前最后时刻的挣扎与不甘;还有他们家人四处奔走、求助无门的悲惨经历。每一幅画面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何所言的心上。
他的脸色由最初的不屑逐渐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当镜中显现出他自己挥霍钱财、纵情享乐的画面时,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道:“够了……够了!”但相镜并未停止,反而将所有细节放大得更加清晰。那些亡魂的身影笼罩着他,仿佛要将他拖入深渊。
“不!这不是真的!”何所言疯狂摇头,试图逃避这些影像,可无论他如何挣扎,铁链牢牢束缚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此刻,他的额头布满冷汗,呼吸急促,整个人几近崩溃。“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他用微弱的声音为自己辩解,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云端月冷冷开口:“活下去?你所谓的‘活下去’,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换来的荣华富贵。如今,这些人来讨债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骤然冰冷,那些模糊的人影从镜中走出,将何所言团团围住。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那目光如同刀刃一般刺穿了他的灵魂。
凡尘景看着这一幕,低声叹息:“因果业力,终究逃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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