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昊正准备出门,却被叶清崖堵在了县衙门口。
“怎么了?”秦昊见她神色不对,将她让进屋内:“可是有事?”
叶清崖语气里压着怒意:“今日我去城外招募民工,撞见了一桩腌臜事。”
“慢慢说。”秦昊示意她坐下。
叶清崖没有坐,轻咬朱唇,眼中寒光闪动:“我看见漕帮的人,领着好些少女往‘天上人间’去……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秦昊神色一凛:“都是灾民?”
“是。漕帮的人哄骗那些父母,说是带女儿去大户人家享福,再给些银两,就把人带走了。”叶清崖攥紧了拳头:“我看着那些姑娘最大的不过十六七,最小的可能才十二三……”
秦昊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眉头紧锁,在屋内来回踱步。
“天上人间”是漕帮的核心产业之一,他早已暗中调查,但那里戒备森严,耳目众多,若无周密布置,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可若不动,每耽搁一刻,就多一个姑娘坠入火坑。
“你看见吴起没有?”
秦昊话一出口便知多余,吴起去打探消息,叶清崖去招募工人,两人本就不一路。
他揉了揉眉心,越发感到人手捉襟见肘。
摊子越铺越大,可信可用之人却太少。
就连跑腿的人也没有,主要是原有的衙差鱼龙混杂,他不敢轻用。
“这样,”秦昊沉吟片刻:“你去找谢金宝——”
话到一半,他又改了主意:“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叶清崖道:“齐猛和方卓曾混进去探过路,若需人手,可以带上他们。”
“知道了。”
与叶清崖分开后,秦昊翻身上马,单人独骑直奔城西谢金宝的驻地。
此去,一为要人,二为视察。
自谢金宝奉命练兵以来,他还从未过去看过他。
谢金宝练兵之地设在城西三里屯,原是城防军的驻地。
此处远离民居,毗邻一座废弃的盐矿场,地势开阔,正适合操演。
淇县虽处腹地,却是京畿屏障,常驻两千城防军。
谢金宝当初奉命编练新军,直接“请”走了原驻军。
具体如何“请”的,秦昊并未过问,今夜正好一并看看。
抵达时已是掌灯时分。
按常理,此时军营该是用饭休息的时候。
可秦昊还未靠近,便见营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嘈杂的呼喝声、沉闷的鼓点声由远及近,隐隐传来,竟是喊杀之声。
秦昊心头一紧,猛甩马鞭疾驰。
直至看见营门守卫与垛墙上军兵执戈肃立,秩序井然,他才松了口气。
“站住!军营重地,闲人勿进!”
守门军兵见来人单骑直闯,立即横枪大喝。
秦昊勒马,坐骑人立而起,原地打了个旋才站稳:“本官乃永安新区节度使秦昊,特来视察军营,速速开门!”
那军兵嗤笑一声:“你是节度使?老子还是节度使他爹呢!趁爷还没改主意,快滚!擅闯军营重地,格杀勿论!”
也难怪他不信,秦昊身着便装,又是在晚上,哪看得清楚?
再说了,哪有领导深夜独身来视察军营的?
秦昊暗自皱眉。
他素来不喜随身携带印信,此刻也懒得多费唇舌,索性提气大喝道:
“让谢秃子滚出来见我!”
垛墙上原本趴着一人,正背对着外面观看营内动静。
闻声觉得耳熟,回头一望,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喊道:
“是秦大人!快开门!”
说话间连滚带爬地从垛墙上冲下来。
那守门军兵还在呵斥:“哪来的野路子,敢直呼我家将军绰号?这下你想跑也——”
话音未落,营门轰然洞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冲出来,照他屁股就是一脚,把对方踢了一个趔趄:
“驴二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秦大人!找死吗你!”
“他娘的,谁他妈踢老子......”
反应过来的军兵怒骂到一半硬生生憋住,连忙爬起,挺直身板,“啪”地行了个军礼:
“大人好!”
脸上那份肃穆正经,与方才判若两人。
秦昊看了他一眼,非但不恼,心中反而赞许。
军人就当有这种血性,见长官不媚不怯,遇到事敢拦敢问。
他看向那壮汉:“你认得我?”
壮汉赔笑:“小人葛老六,半月坡一战时,有幸见过大人。”
秦昊神色稍缓。
参加过半月坡之战的人,都是经过考验的,可信。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那名叫驴二蛋的军兵:“谢将军何在?”
“将军正带人演训呢,”葛老六侧身引路:“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演训多久了?”
“刚开始,估摸还得一阵子。”
秦昊闻言驻足,瞥了眼垛墙:“你刚才在上面?”
“是,上面看得清楚。”葛老六憨笑。
“那就上去看。”
“得令!大人请!”
葛老六不敢多问,引着秦昊登上垛墙。
这墙不高,仅七尺有余,宽不过三尺,但足以将灯火通明的校场尽收眼底。
只一眼,秦昊的嘴角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只见校场右侧五十步外,一座高大的点将台上,摆着一张太师椅。
谢金宝顶着他那大光头,大马金刀地坐在椅上,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撇着嘴俯瞰下方。
身旁还杵着两名将官打扮的人,低头耷脑的,活像两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台子两侧,八面牛皮大鼓排开,被八名赤膊壮汉擂得地动山摇。
校场中央,两方人马正在“厮杀”。
一方是两千余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另一方却只有两百来个黑衣大汉,赤手空拳,连皮甲都未穿。
然而战况却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人数较少的那两百黑衣大汉非但不惧十倍于己的敌人,反而如虎入狼群,在两千人的阵列中纵横穿插,所过之处,武装军士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并且,那股舍我其谁的凶悍气势,连秦昊见了也暗自心惊。
葛老六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讲解:
“大人,那些穿黑衣的是‘特种营’一大队,共二百人。对面那些软脚虾,是原城防军的弟兄,正给咱当陪练呢。”
秦昊不禁莞尔。
当年他在永安编练新军时,便是拿原五卫军士当磨刀石,其中就包括这谢金宝所在的白虎卫。
没想到谢金宝这憨货原封不动地学了去,还青出于蓝。
看这架势,练得比秦昊当初练得更狠,效果也更凶悍!
他指了指点将台上那俩“小媳妇”:“那二人是谁?”
“瘦高个叫王唯余,是城防军校尉。稍胖些的叫周立伟,是他副手。”葛老六压低声音:“谢将军‘借’了他们的地盘和人手,答应管饭,还……偶尔指点他们几手。”
秦昊点点头:“特种营就这两百人?”
“哪能呢!这是一大队。这场打完,该二大队上了。每个队都是二百人编制。”葛老六挺起胸膛:“第三大队也在组建了。”
“每日都这样练的?”
“除了晨午晚三遍基础体能,这等对抗演训,每日至少一场,有时夜里也加练。”
“半月坡那次,去的是哪个队?”
葛老六胸膛挺得更高:“正是一大队!”
秦昊瞥了他一眼,心中了然。
难怪王唯余和周立伟那副模样,地盘被占,手下被当沙包打,还得赔着笑脸。
不过,谢金宝这种练法,他倒是很满意。
照此强度,在一月内两千不敢说,练出一千可战之兵,绝非空话。
此时,下方战局已近尾声。
鼓声渐歇,鸣金锣响。
两千对二百,结果毫无悬念。
完胜。
黑衣大汉们开始整队,虽个个汗流浃背,却各个龙精虎猛生龙活虎。
反观城防军那边却是东倒西歪地躺倒一片。
“下一场何时进行?”秦昊问。
“中场会给城防军的弟兄们半个时辰歇口气。”葛老六撇撇嘴:“那些软脚虾,不歇不行啊!”
秦昊斜睨了他一眼:“你们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打个保安团还打出优越感来了?”
葛老六讪笑:“大人有所不知,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陪练,谢将军可是管了他们全营的吃食……”
“什么?!”秦昊眼皮一跳,心疼得直抽冷气:“这狗日的败家玩意,竟敢拿老子的银子养别人的兵?!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说完转身大步下墙。
葛老六缩了缩脖子,赶紧跟上。
点将台上,正翘着腿啃果子的谢金宝莫名打了个喷嚏。
他擦擦嘴角,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王维余和周立伟:“妈的,你们哪个狗日的在骂老子!”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穿越异界开局患上了失忆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