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子把牛子给了娘抱着，再把黑子放到地上玩耍，用着怨恨的眼神盯着燕子，“姑姑，你为什么不管我们啊？”
燕子咽咽口水，“我……我管不了，二爷太太不让我给钱，姑姑也难啊，他们知道我给钱后，太太打我，二爷也不给我钱了。”
拴子不相信地冷哼一声。
接着拴子爹进来了，他弯驼着背，轻蔑地看着她，“你又被人赶出来了？”
她没回话，拴子娘轻拍着牛子的背抢着话说道，“可不是，她怀不了娃人家不要，我今天是总算把她蹲出来了。”
栓子爹就拍了几下手，就去拿碗柜里面碗舀了一满碗饭吃起来。
她看着坐在面前的哥哥感觉确实老了疲了很多，她关心地问道，“哥，你还好吧？”
拴子爹嚼着饭，怨恨十足地，“前些时候拴子病了，吐到胆水都出来了，家里全赖着我一人种地，我干得背都直不起，你说我好不好？”
她垂了下头，又去看向在蹲着给黑子喂饭的拴子，“栓子，你现在都好了吧？”
栓子背着她，没有回眼看她，冷冷地，“没死，好了。”
拴子娘恨恨地瞪了眼她，“我都养着那么大了，差点就没了命。”
拴子爹也恨恨地瞪着她，“你嫂嫂去找你，你硬是不出来啊，你的心也真是狠啊，侄子生病都不管。”
她辩驳道，“我也不知道拴子生病啊。”
拴子娘尖声叫道，“你不出来当然就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不想管你这几个侄子了，想把他们都给撇了。”
“我都说了我在那里面也难，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拴子娘叫地更大声，“你就是不想管，想顾上自己个儿，也不想想要没有我们管你养你，你能有命活嘛，早不知死哪里去了。”
她饿得没力，但还是挣着力气愤愤说道，“我也回报给你们很多了，我不欠你们什么的。”
拴子爹一巴掌重呼上到她脸上，激愤地喷着饭喷着吐水，“我养你大，给你命，你说你不欠我的，你个狗杂种，你把命还给我才算不欠我的。”
拴子娘大声附和，“就是，把命还了！”又给向丈夫告状，“她今天还不想回来，被我打一顿拉着回来的。”
这一重呼直接把她打地脑子嗡嗡地，嘴角也渗出了血，她弯着腰脸对着坐着的长条凳凳面上，不服地，“你们养我又花了几个钱呢，我还给干活，给卖换钱给你们，你们都指着我赚钱了。”
拴子爹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把碗顺手给了站旁边的老婆，站起身来一脚把燕子踹翻到地上，又踢开长凳，朝着她肚子一脚一脚地踢，吼叫着，“我给了你命，还钱算的了什么，你得还命，还命来，还命来！”
她被一脚一脚踢得嗷嗷叫，她想起了她怀长力孩子时也是这样被哥哥踢，过了好几年，她又被这样对待。
栓子娘在旁笑看着，还助喊道，“踢重点踢重点，她没了心肝，自私的人就该挨踢。”
拴子爹踢了七八下停了，“你想不管我，不管你的几个侄子，你坏良心，就不要怪我也坏良心。”
她倒平地躺在地上，她的肚子痛，连带着勾起了脸痛，脚痛，这些疼痛让她感到想吐，嘴唇一张一合地，她的黑红小脸变得苍白，额头上还流着滴滴汗珠。
而这个在灶屋里的人没一个管她，拴子坐在灶台旁的一个小矮凳上冷淡淡地吃着饭，黑子吃饱了在地上笑呵呵地爬来爬去地玩，牛子被抱着睡得香甜，拴子爹和拴子娘在门口小声地嘀咕着些什么。
他们嘀咕完后，就呵呵哧哧地笑出了声。
栓子爹顾不上吃完那碗饭，就左看右看地看上一根捆着一摞树柴的细麻绳，他一下兴奋地把这绳子解开结拿在手里，就要去绑燕子，一边绑一边说，“你觉得有了个男人可依靠，就能把我们撇下了，结果人家不要你，这是你的报应，你又浪又没情义的报应，你先自私只想着自己，那我也自私一把只想自己，不想你。”
燕子今天挨了几顿打，她又痛又无力，虽然心里恐慌，但却一点也奈何不了哥哥，只张着嘴微弱地说道，“哥，我是你妹妹啊，是你亲妹妹啊。”
拴子爹绑好她后就把她扶坐起来靠着土墙，“你早不认我这个哥了，就知道躲里头，你穿着好衣服吃着好饭睡着好床的时候，拴子吐得死去活来，你都不出来。”
“我不知道他生病了。”
拴子娘来气道，“你人不出来，一直不出来，我天天去守都没见你一回，你是一点都不想管。”
“我……”她不想来来去去地扯这些话了，“你……你们把我绑着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拴子爹哼道，“当然是怕你跑啊。”
拴子娘沾沾自喜道，“还好我今天把人给拉回来了，跑了我们就白养了。”
拴子爹站起来，“可不能白养。”
之后拴子娘把牛子抱回里屋，栓子爹把剩下的凉了的饭吃完扔锅里走了，栓子站那小矮凳上拿着丝瓜瓤洗碗，听着燕子的一声声地“拴子拴子”不为所动，洗完碗后就把黑子抱起来走出去了，还带上门给锁上。
她不知道哥嫂究竟想干什么，但想的到肯定是坏事，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在地上蠕动着，捡了块小石头，躺在地上割捆在手腕上的绳子。
这细麻绳细的很，她都没用多大力气割多久就给割断了，割断后就把绳子从身上拿下来丢到一边去，爬起来拄着根长木柴，一瘸一瘸地向着屋门走去。
等走到门口时，手一去拉门，门却打不开，她慌地拉好几下都打不开，她想到应该是给锁上了，她感到绝望地滑坐了下来，头靠在门上，恨着人。
她恨长力，这个没有责任担当的男人还要跑到宅子里害她，她恨太太，耍着心计手段，不肯给她一点活路，她恨着哥嫂一家人，对她一点亲人的情分都没有，想要走她的命，她恨着二爷，恨他怎么能不带她走呢。
她在心里哭喊地叫道，“二爷啊二爷，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啊，我跟你说过我一人留下怕是等不到见到你回来的那天，我那么地求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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