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行至子宸殿外,尚未入门,隔着敞开的殿门,里面的景象便已尽收眼底。
只见烛火摇曳下,太傅张正源与太子林深站得极近,那距离早已超越了君臣、师生的安全界限。
张正源微微倾身,一只手似乎正要抬起,目标赫然是林深那莹白小巧的耳垂!
刹那间,齐帝的眉头紧紧锁死,一股无名怒火混合着护犊的本能直冲头顶。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龙行虎步般猛地跨入殿内,宽大的手掌带着一阵凌厉的劲风,已然下意识地扬了起来!
此时的张正源,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近在咫尺的“美景”之中,指尖几乎要感受到那耳垂的温热。
忽觉一阵劲风扑面,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蕴含着帝王滔天的怒意,狠狠地掴在他的脸上!那力道之大,远超常人,张正源只觉得半边脸瞬间麻木,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得踉跄着向后倒去,“嘭”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狼狈不堪,发冠都歪斜了几分。
齐帝的脸色黑沉得吓人,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人,第一时间弯下腰,长臂一伸,便将椅子上似乎被惊住的林深整个捞起,牢牢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大手急切地在孩子背上、胳膊上轻轻拍抚、四处查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紧张:“宝儿,有没有事?吓到了没有?让父皇看看!”
林深确实有一瞬间的呆滞,他伏在齐帝坚实温暖的怀抱里,眨了眨眼睛,先是看了看地上挣扎着一时起不来的张正源。
父皇还真是厉害,果然是文武双全,这一巴掌的威力堪比一拳了。
既让人懵逼,又伤脑。
听到齐帝急切的询问,他才回过神,软软地应道:“父皇,我没事。”
这时,躺在地上的张正源终于从那一巴掌的眩晕中缓过劲儿来。
脸上是火烧火燎的疼痛,一丝腥甜的铁锈味从嘴角蔓延开,他恍惚地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明黄色的、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衣袍。
他瞳孔猛地一缩,剧烈的震惊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陛下?!陛下看见了?他看见了多少?不,不可能!他明明还没有碰到……
巨大的恐慌让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跪好,以头触地,浑身抖如筛糠,声音发颤:“陛……陛下……”
此刻,他眼里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惊慌与害怕,再无半分旖旎心思。
齐帝确认怀里的宝贝儿子确实无恙,连根头发丝都没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紧绷的脸色并未缓和。
他轻柔地拍着林深的背,温声安抚:“宝儿别害怕,父皇在呢,没人能欺负你。”
林深眯了眯眼睛,乖巧地将头靠在齐帝宽阔的胸膛上,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上,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齐帝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儿子,懒得立刻处置地上那碍眼的东西。
他打横抱起林深,径直走向内殿的寝宫,将张正源和他那点龌龊心思彻底晾在了冰冷的外殿地面上。
进入寝殿,齐帝将林深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自己坐在床边,温声细语地安抚了许久,直到感觉孩子彻底放松下来。
他握着林深的小手,状似随意地问道:“宝儿,刚刚你和太傅……都说了些什么?”
林深躺在锦被中,歪了歪头,一派天真地回答:“太傅指导了些我的策论。”
齐帝笑得慈爱,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满是赞赏:“我们宝儿真用功。”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温和,带着引导,“那你觉得……太傅这个人怎么样?”
林深闻言,立刻皱起了小小的眉头,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齐帝心里一凛,面上却依旧带着鼓励的温柔笑容,问道:“怎么了?宝儿尽管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
林深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凑近齐帝一些,仿佛要说什么秘密般,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孩童式的直白与嫌弃。
“儿臣不喜欢太傅。他说话总是靠得太近了,而且……他身上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我不喜欢。”
甜腻腻的味道?
齐帝眯了眯眼睛,一个清晰的猜测已然形成。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宝儿不喜欢,那日后便不让他来了。以后,父皇亲自教你,好不好?”
林深眼睛顿时一亮,如同落入了星辰,脸上绽开纯粹欣喜的笑容:“真的吗?父皇!我好高兴!”
齐帝笑着,又耐心地哄了好一会儿,轻柔地拍着他,直到看着少年呼吸变得平稳绵长,真正睡了过去,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为儿子掖好被角,他俯身,在孩子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齐帝轻轻合上寝殿的雕花木门,将内室的安宁与温暖隔绝在身后。
当他转过身时,脸上那为安抚孩子而强装的温和已荡然无存,如同冰雪覆盖下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里却涌动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
外殿,张正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般,整个人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逼近,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出乎意料地,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立刻降临。
齐帝暴怒的情绪在极致的压抑后,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和。
他停在张正源面前,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住地上卑微的身影。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来回踱步,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踩在张正源的心尖上。
随着距离的靠近,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的香气果然钻入齐帝的鼻息。
这味道,绝非寻常熏香,更像是某种……东西残留的香味。
齐帝眼中的厌恶与恶心几乎要溢出来,他甚至感到一阵后怕的庆幸,庆幸自己今日来得及时,若再晚一步,让这肮脏的东西碰触到他的宝儿,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他都不知道自己会疯狂到何种地步。
“陛……陛下……” 张正源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声音破碎地挤出两个字,带着哭腔。
齐帝终于停下脚步,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太傅……”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张正源,你是清流世家的才子,年少成名,朕,很是看中你。”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张正源剧烈颤抖的脊背。
“朕力排众议,将你选为太子太傅,授你教导储君之重任。满朝文武,朕最是看中你的学问与品行,你可明白?”
张正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乱地点头,语无伦次:“臣……臣明白!臣……多谢陛下天恩!多谢陛下爱重!臣……”
“爱重?” 齐帝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陡然拔高,平和的面具瞬间撕裂,“那你怎么敢恩将仇报呢!”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在张正源的胸口!
“呃啊——!” 张正源猝不及防,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肋骨都被踹断,整个人向后倒去,狼狈地滚倒在地,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但他甚至顾不上疼痛,求生本能驱使着他,立刻又挣扎着爬起身,重新跪好,不住地磕头,声音凄厉:“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臣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齐帝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再次微微弯腰,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致命的威胁,一字一句地问道:“张、正、源,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话,要和朕说吗?”
张正源身体猛地一僵,到了嘴边求饶的话噎住了。
他紧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巨大的恐惧和对家族命运的担忧交织,让他最终选择了缄默,只是更加用力地磕头,重复着:“臣……臣惶恐……臣罪该万死……”
见他冥顽不灵,齐帝直起身,脸上竟缓缓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
“好,很好。” 他不再看地上的人,扬声道:“来人!”
一直守在殿外,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的李全,早就听到了踢打和求饶声,心知不妙,但没有传唤实在不敢闯入。
此刻听到召唤,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眼看到跪在地上形容狼狈、嘴角带血的太傅,再偷瞄一眼皇帝那黑沉得吓人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深深低下头:“老奴在。”
“将张正源,”齐帝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酷与决断,“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是!” 李全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对外示意。
两名身着甲胄的禁卫军匆匆而入,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的张正源从地上架了起来。
直到双臂被牢牢钳制,冰冷的铁甲触感传来,张正源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出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陛下!臣……臣冤枉啊!陛下——!”
然而齐帝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只是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望着内殿的方向,仿佛那嘶喊不过是扰人的蚊蝇之声。
机机:“改了标题,朕觉得这个很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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