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陛下病重之事，众朝臣皆知。吕相与李相也时常去明华宫面见陛下，但普通官吏和百姓并不知病情如何，也没人敢把陛下状况传出去。
只知陛下病后，再也没出来过。长公主代掌朝政起，齐王也开始拉拢朝臣，两边互不对付，几乎是闹上明面。
太子年幼，虽每日随同上朝，却并未主持任何政见。早有人私下相传，太子只是长公主的傀儡。
如今齐王莫名其妙带人攻城，再让人传开这种谣言，分明就是想打着匡扶正义的名号，带兵闯入皇城。
待他进入皇城后，外面的人更不知道真相为何。最终的真相，只会由最后的赢家来决定。
“当真是阴险至极！”崔媖娘气得脸都红了，忍不住大骂道：“明明他才是那个弑君篡位者，反口却污蔑长公主，这种冷血之人该天打五雷轰！”
赵慕儿没什么反应，不关心朝堂上该由谁来当皇帝，眼中只有甜甜的蜜饯。
宋灵淑将齐王近期举动，细细捋了一遍，这才将心中那股怒火，强压下去。这个时候更应该冷静，想办法阻止齐王的目的更重要。
柳四用笑极力掩饰住惊慌，点点头道：“宗长史当时还说，国子监的学子最容易受影响，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相信这些话，只要他们闹起来，其他人再动手，就能挑动全城百姓讨伐长公主！”
“待各部官员倒向殿下，就算有羽林军，也管不住所有人……到那时，墙倒众人推，大事便可成！”
传谣言不仅是为夺位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更是借机施压，逼那些中立的官吏，倒向齐王。
知道这场动乱真相的最终只有少数人，多数人只知西京遇袭，传出有谣言，恰好给了不知真相之人一个解释。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只要拥立齐王的人足够多，就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
“好一手缜密的算计！”宋灵淑冷笑，紧盯着邵五道：“如今他们人就在城外，再让人传谣言却有点晚了，他们不会在谣言未扩散之时，直接正太光明攻入皇城。否则就给人一种心急之象，反而让人质疑谣言的真实性。”
“一个时辰前，春明门遭到敌袭，身上衣着分明就是府兵，此番从东郊攻打之举诡异至极，齐王到底还有何计划？”
借谣言污蔑长公主，再拉拢人心这招确实毒。在兵临城下之际，再传谣言却有点太晚，眼下百姓不敢擅自出门，顶多是学子监和东市能闹起来。
历来夺位攻城，没有过这般声势大雨点小的举动，不是干脆利落攻入城中，就是买通人直接大开城门相迎。
这般攻势，连羽林军都没有前来支援，担心对方在暗地里耍诈，只牢牢守住北门和皇城。
门外的赵慕儿同样投来好奇目光，正好与邵五对上。
邵五心虚别开眼道：“让人攻打春明门只是幌子，其实……其实守门的郎将也是殿下的人……此番是为了吸引其他人注意，也是为了借机调走其他守卫。”
“齐王想从哪入城？”宋灵淑急问。
柳四抢先道：“通化门，那边也有殿下的人。其他城门处也安排了一队人攻打，不过不是真打，就是吸引金吾卫的注意，如果能把羽林军吸引来就最好。”
崔媖娘听得直蹙眉，“你的意思是，其他人同时攻打别的城门，扰乱金吾卫视线，齐王再带人从通化门进城？”
“不。”宋灵淑瞬间福至心灵，不等两人回话，立刻否认，“如果只为入城，攻打春明门就够了，在其他城门口佯攻，也是为了给所有人施压，营造齐王胜券在握的假象。”
“再配合传播谣言，才是真正的施威和逼迫！”
听到这话，邵五和柳四一时愣住，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只以为传出对长公主不利的谣言就是为给金吾卫添堵。
至于齐王攻入皇城，好似与这些安排关系不大，更多的是收拢内应，直接大开方便之门。
“通化门……”宋灵淑深思着，齐王为什么会选择从这里进城，这里有什么特别？难道是要占领军器监？
军器监掌管着城内外所有兵器，是攻城的首要占领之地。
要进入军器监，必要先攻入延喜门，同时这里也被宫禁重点防守，不是容易攻破的地方。
她之前设想过，齐王用调虎离山之法，将羽林军分散，再从北门进入皇城，以最快速度赶到内廷……
从通化门和延喜门进入皇城，要攻破皇城的重重守卫，未必就能收买下所有人。这般费时费力的动作，不太像齐王的行事。
皇城内外，有什么地方守卫较少，不会被众人立刻想到，又能快速进入内廷？
好像确实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个小道传言，因为那时齐王已经成功篡位，这个传言也无人敢再谈起……
如今看来，或许当年齐王就是从那个地方进入皇城！
宋灵淑想到此，瞬间站起身，目光定定看向邵五：“跟在齐王身边的人是否分成两拨人？”
邵五不明所以，愣愣点头：“好像是……是分成两队，由两位将军各领一边……”
“既然是护卫齐王攻入皇城，不该集中人手，迅速攻城吗？”崔媖娘听得迷惑。
宋灵淑已想通所有关节，眼神变得笃定，冷冷笑道：“如果齐王不是从通化门进城，这两队人出现在不同地方，互相配合，就能分散皇城内的防守兵力……”
谁说邵五一定知晓齐王的最终计划。
或许除了特定几人外，其余人只被告知一层消息，真正进入皇城的方法只有少数参与者知晓，这也符合齐王一贯以来的谨慎。
所有人惧是惊愕，呆呆看着宋灵淑。
宋灵淑也没时间向几人解释，回身走向另一间房内，铺纸研墨，疾笔写下书信。
随后对赵慕儿说道：“我要去一趟学子监，他们二人就交给你，后续就按之前说好的，你想办法出城接应赵司义。”
赵慕儿挥了挥手，“我见过赵司义，且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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