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卷着雪沫,扑在赎罪学堂斑驳的土墙上。墙头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像一群蜷缩的囚徒。
学堂院内传来的不是读书声,而是鞭子破空的锐响,夹杂着压抑的闷哼。
三十几个少年跪在雪地上,最小的不过七八岁,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
他们褪去上衣的后背已是血肉模糊,深紫色的鞭痕纵横交错,有些旧伤叠着新伤,结了痂又被抽裂,渗出的血珠在寒风中迅速凝结。
执鞭的是个矮壮汉子,一脸横肉,手中血色藤鞭浸过盐水。每抽一鞭,便溅起细碎的血痕。
“记住这疼!”汉子声音沙哑,“你们祖上造的孽,就得用血肉来还!”
最后一鞭落下,汉子将血藤往雪地上一扔:“开饭!”
两个杂役抬出木桶。
一桶是发黑的、掺杂着谷壳的馒头,另一桶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汤,表面浮着几片烂菜叶。
学堂发的食物,基本都是给猪狗吃食的剩菜剩饭,罪血的后代,是不配吃干净食物的。
而且,食物从不配满,都是缺七个八个。
少年们扑向木桶,像饥饿的兽。他们用手抓,用衣襟兜,互相推搡、撕扯。一个瘦小的男孩刚拿到半个黑馒头,就被身后的高个少年一把夺去,顺带踹了一脚。
男孩蜷在雪地里,不敢哭出声,只把脸埋进雪中。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趁着混乱挤到桶边。她很瘦,脸颊凹陷,但眼睛很亮。她没去抢馒头,而是看准时机,迅速舀起一勺相对稠些的米粥——那粥已微微发馊,表面凝着层薄薄的膜。
她又飞快抓起一个最小的黑馒头,紧紧捂在怀里。
“爷爷……”她低声喃喃,脏污的小脸上绽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有吃的了……今天有米粥……”
她弓着身,小心地朝院门挪去。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的刹那。
“站住。”
三个少年挡在门前。
为首那人高马大,比同龄人足足高出一头,方脸阔嘴,眼神里带着种与年龄不符的戾气。
少女浑身一颤,把怀里的食物捂得更紧。
高个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岳灵汐,又偷食?”
“我……我没有偷。”少女声音发抖,“这是分给我的……”
“分给你的?”高个少年上前一步,猛地抬脚——
“砰!”
陶碗被踹飞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摔在青石板上,那点稀薄的米粥溅开,洒落在地。
“不——!”
少女扑过去。
“那是我爷爷的……”她抬头,眼眶通红,“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们,把馒头给我吧,就这个馒头……”
“你爷爷?”高个少年俯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岳家的老不死,早该死了,叛种血脉,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另外两个少年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
“就是,要不是你们岳家先祖叛逃,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鬼地方?”
“战场上当逃兵,害死多少同袍?你们岳家,是最大的罪人!”
“罪血也分三六九等。我刘家先祖是被胁迫的,罪轻!你们岳家是主动投敌,罪该万死!”
唾沫星子喷在少女脸上。她挣扎着,头发被扯得生疼,却还死死护着怀里那个已经发硬的黑馒头。
“不是的……”她声音带着哭腔,“我家先祖不是叛徒,史书是错的……他是战死的,是英雄……”
“还敢顶嘴?!”高个少年脸色一沉,夺过馒头,狠狠砸在地上,抬脚碾了上去。
破旧的布鞋在馒头上反复碾压,本就发硬的馒头碎成渣,混进泥土和雪水里。
“吃啊。”高个少年抓起一把混着馒头屑的脏泥,塞到少女嘴边,“小杂种,你只配吃这个!”
另外两个少年哄笑着,一个按住她的肩膀,一个掰她的嘴。
少女拼命摇头,眼泪混着泥污流了满脸。
她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还挺倔?”高个少年松开手,突然咧嘴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明天……祭品就该定了吧?”
他凑近少女耳边,声音压低,却格外清晰:“我听见监管说了,这次祭品,八成就是你。”
少女浑身剧烈颤抖。
“小杂碎,贱种。”高个少年拍了拍她的脸,起身,朝她身上啐了一口,“好好享受最后一晚吧。”
三人扬长而去,留下少女瘫坐在雪泥里。
风卷着雪,扑打在她单薄的衣衫上。她呆坐了许久,才缓缓爬过去,颤抖着捧起地上那摊混着馒头屑的泥泞。
可怎么捧,都只有满手污浊,捧不起来。
“爷爷……”她终于哭出声,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她哭诉之际,两道身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静静地立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凛冽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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