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经纬主仆二人匆匆赶往棺材铺,试图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时,鬼市深处,天、地、人三位坊主正聚在一间隐秘的暗室内。
人坊主把玩着一枚刚才从张经纬那里“赚”来的金豆子,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贪婪:“两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为了一个消息和一本破书扔出来了!真是出手阔绰,肥得流油啊!”
地坊主,也就是那位百度堂的“恶鬼”,此刻也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精于算计的中年文士面孔,他眼中闪烁着寒光:“这只肥羊若是就这么让他溜了,恐怕再难遇到第二次。他寻找‘麒麟血’,所图必然不小,身上定然还有更多的油水可榨。”
一直沉默寡言、戴着玄色龙纹面具的天坊主,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地开口:“鬼市立足之本,在于信诺与自愿交易,很少用强,以免坏了名声,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但……也不是从未破例。如今的‘九君教’没了一位星君,实力受损,正是急需大量钱财支撑、招兵买马的时候。此人财力雄厚,又似乎与某些势力有所牵连,或许……值得冒一次险。” 他话语中透出的冰冷意味,让房间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地坊主阴恻恻地一笑,提议道:“他既然对那本《焚本》如此感兴趣,显然对心学乃至一些禁忌之物有偏好。不如……我们再给他下点‘香饵’?让他自己舍不得走?”
……
与此同时,张经纬和钱明正沿着“黄泉路”快步往回走。突然,张经纬的目光被路边一个临时展台吸引住了。那展台布置得颇为雅致,上面罩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柜子。
出于好奇,他凑近一看。当看清琉璃柜中那件物品时,他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浑身剧震,眼睛瞪得溜圆,差点失声叫出来:
“卧槽!这……这是……手表?!怎么可能?!”
只见那琉璃柜中,红色绒布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块样式古朴却结构精密的金属腕表!表盘上的刻度、指针,以及那熟悉的机械结构,与他前世见过的老式怀表或早期腕表极为相似!在这诡异的鬼市中,看到如此具有现代工业气息的物品,带来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展台旁一个负责看管的伙计见状,连忙上前,用带着炫耀的语气介绍道:“客官好眼力!此乃‘天机仪’,稀世珍宝,内蕴乾坤,能窥测天机运转之妙!乃是本坊镇坊之宝之一!”
张经纬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装作饶有兴致的样子,啧啧称奇:“哦哟哟,不得了不得了!果然是巧夺天工!这……这宝贝卖多少钱?” 他心中念头飞转,迫切想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那看管伙计却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客官,此物乃是我们天坊主的心爱之物,平日里多是供于展览,彰显本坊底蕴,是非卖品,不出售的。”
张经纬哪里肯放弃,他强作镇定,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这样啊……唉,我呢……今天出来得急,没带太多现钱。你务必转告你们天坊主,请他务必替我留着!回头我备足银钱,定来找他购买!价钱好商量!”
看管伙计眼珠一转,躬身道:“既然如此,客官何不亲自与坊主面谈?天坊主此刻正在前面的‘忘忧酒肆’小酌,不妨您移步过去,亲自与他说?”
张经纬心中急切,也想趁机探探这天坊主的底细,看看这手表究竟从何而来,便点头道:“也好也好!我这就去……”
他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只听街道尽头传来一声凄厉尖锐的大喊,如同冷水泼入滚油:
“金吾卫来查违禁品啦!快拾捣——!”
刹那间,原本还算有序的鬼市如同炸开了锅!摊主们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摊位上的物品,尤其是那些明显违禁的兵器、药散、不明典籍;顾客们也惊慌失措,有的往巷子里钻,有的则朝着棺材铺方向狂奔,试图尽快离开。整个“黄泉路”上一片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那个看管手表(天机仪)的伙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琉璃柜,将那块“手表”取出,用特制的软布包裹好,塞进怀里,转身就想溜走。
张经纬眼睁睁看着手表消失在眼前,急得直跺脚:“唉!?别收啊!咋回事儿这是?!”
那伙计一边跑一边回头仓促解释:“金吾卫!是皇城的金吾卫!专门收缴违禁品的!这天机仪据说是墨家巨子的传承信物,朝廷向来忌讳,是见不得光的!被搜到就完了!” 说完,他一头扎进了混乱的人流中。
“嘶——!坏了!” 张经纬猛地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那本地坊主口中的“禁书”《焚本》!这要是被金吾卫搜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钱明也慌了神,拉着张经纬的袖子:“少爷!咱们也快溜吧!这要是被抓住,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张经纬当机立断:“快快快!别管别的了,先去找棺材铺!躺进去再说!”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队盔明甲亮、手持长戟、腰佩横刀的金吾卫士兵,在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将领带领下,如同分开潮水的利刃,大步走进了鬼市的核心街道。为首的将领,正是禁军副统领李炫!
而与此同时,那位天坊主也从“忘忧酒肆”中缓缓走出,他脸上那张玄色龙纹面具在摇曳的鬼火下显得更加威严莫测。他拦在李炫面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李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带兵硬闯我鬼市?难道不知这里的规矩吗?”
李炫停下脚步,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场面,最后落在天坊主身上,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奉旨办事!清查京畿违禁之物,维护法纪!本官职责所在,还请坊主行个方便,莫要阻拦。”
天坊主气得冷笑连连:“奉旨?呵呵,好一个奉旨!难道我这鬼市里,还有什么谋逆的乱党不成,需要你金吾卫如此兴师动众,来此‘接管’?!”
李炫向前一步,逼近天坊主,声音压低,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坊主何必明知故问?你盯上了不该盯的人,本官自然要来阻止,免得……酿成大祸。”
天坊主瞳孔微缩,强自镇定:“李统领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我这鬼市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太后的人也好,藩王的人也罢,海了去了,不知统领说的是哪一位?”
李炫不再与他废话,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街道,忽然,他在一个街角的阴影处,看到了一副被遗落在地、泛着温润光泽的翡翠面具。他缓缓走过去,弯腰将面具捡起,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下,正是张经纬之前佩戴的那一副。
他举起面具,看向天坊主,语气森然:“这面具的主人,现在何处?”
天坊主看到那面具,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对方目标如此明确,他硬着头皮说道:“他……他是我请来的贵客!李统领找他何事?”
李炫眼神一厉,逼问道:“他在哪儿?!立刻带他来见我!”
天坊主自己也疑惑,转头问那个刚刚跑回来、惊魂未定的看管伙计:“那位戴着翡翠面具的公子呢?”
伙计慌慌张张地回答:“刚……刚才一乱,就不见了……八……八成是看到金吾卫,害怕,直接跑去棺材铺那边,想……想回去了……”
李炫闻言,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翡翠面具收入怀中,警告道:“他既然已经回去了,那便算了。看在太后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本官这次不予深究。但是,坊主……” 他目光如刀,直视天坊主,“我奉劝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否则,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止是金吾卫了!”
天坊主看着李炫带着金吾卫士兵开始象征性地巡查几个来不及完全收拾干净的摊位,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愤怒到了极点,但面对代表着皇权和太后意志的李炫,他终究不敢发作,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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