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临最后看了一眼被困在车里、目眦欲裂却无可奈何的骆为昭。
“骆队长,谢谢你的‘护送’。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他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加深,“至于我儿子……还有范思渊那个老家伙,我们之间的旧账,该在哪里了结,就在哪里了结。你,和你SId的同事,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走向码头边缘。
海风将他挺括的西装吹得紧贴在身上,背影竟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杀手团的成员迅速伸手将他拉上摩托艇。
“走!”张昭临低喝。
摩托艇的引擎发出更大的咆哮,在原地激起白色浪花,随即调转方向,如同一条黑色的箭鱼,朝着更加深邃黑暗的海域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与海浪之中。
码头上,只剩下那辆孤零零的轿车,以及车内被死死锁住、眼睁睁看着目标逃脱的骆为昭。
“啊——!”骆为昭一拳狠狠砸在面前被破坏的中控台上,发出愤怒而压抑的低吼。
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低头检查脚踝处的锁扣结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车轮在码头的碎石子地面上碾出急促的声响,纯白的面包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距离骆为昭被困车辆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海风将扬起的灰尘吹散,骆为昭紧绷的神经在看到主驾驶门推开、露出兰生那张带着些许擦伤却依然挂着玩味笑容的脸时,骤然一松,随即又因这意想不到的援手而重新绷紧。
“兰生?”骆为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枪口虽未抬起,但全身肌肉仍处于戒备状态。
兰生拍了拍西装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外套甚至有些地方被勾破了,显得有些狼狈,但他行礼的姿态却一丝不苟,仿佛置身于某个沙龙而非危机四伏的废弃码头。
他微微躬身,语调悠长:“骆队长,幸会。看来在下这趟来得不算太迟?”
“你怎么会在这儿?”骆为昭追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面包车内部和周围黑暗的角落,怀疑是否有埋伏。
“自然是……”兰生直起身,唇角笑意加深,目光在骆为昭被困的脚踝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了然和揶揄,“一直关注着骆队长您的英姿啊。从昭南集团车库开始,这场大戏,在下岂能错过高潮?”
他走近两步,无视骆为昭警惕的眼神,歪头看了看那特制的金属锁扣,“不过,这里海风大,谈话容易灌一肚子冷气,实在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骆队长,可否赏光,移步车上?”
骆为昭几乎要被他这副故作轻松的腔调气笑,咬牙道:“你看我像是能‘移步’的样子吗?舒服得很,想多坐会儿!”
兰生轻笑出声,不再多言。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准确来说是骆为昭甚至没看清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抽出一个约手掌长短、银灰色、造型奇特、带着精密接口和细微蓝光的工具。
他蹲下身,甚至颇为讲究地用一块手帕垫了垫膝盖下的地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工具尖端抵在金属锁扣的某处缝隙。
“嘘——”兰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专注。
只听一阵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高频振动声响起,那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金属环接触点瞬间亮起一道细微的红线。
兰生手腕轻轻一旋,动作流畅得如同切割奶油。
“咔……嗒。”
轻响过后,那两个困住骆为昭的金属环竟整齐地从中裂开,分成四瓣,无力地松脱掉落在车内地毯上。
骆为昭甚至没来得及感到脚踝解放的轻松,危机意识让他瞬间暴起!
在兰生笑眯眯伸手要拉他起来时,他猛地反手扣住兰生的手腕,凭借出色的格斗技巧和爆发力,借势旋身,瞬间将兰生反制,“砰”地一声按在了冰凉的面包车车身上!
“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张昭临?还是范思渊?”骆为昭压低声音,目光如炬,另一只手已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兰生出现得太过巧合,手段又太过诡异,尤其他还是在云雪霁确认死亡之后出现的,实在让他不能不怀疑,这人早就叛变了。
兰生被按在车上,却不见惊慌,反而因为姿势别扭而闷哼着笑了一声,气息喷在骆为昭耳边:“骆队长……咳咳……这就是你对待刚刚替你‘解锁’的救命恩人的方式?未免……太不绅士。”
“少废话!”骆为昭手上加力。
“好吧好吧……”兰生似乎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
“嘀……嘀……嘀……”
一阵轻微但清晰的电子音,突兀地从骆为昭刚刚脱离的那辆轿车底盘下传来!
两人同时身体一僵。
骆为昭猛地低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轿车底盘阴影处,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闪烁着红色LEd数字的装置,正被磁吸牢牢固定在那里。
那鲜红的数字,在昏黄的码头灯光映照下,触目惊心。
【00:04:59】
【00:04:58】
……
正是张昭临留下的“礼物”!
他根本没打算让这辆车和可能追上来的人活着离开!
“该死!”骆为昭瞳孔骤缩,瞬间松开兰生,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用近乎粗暴的力气将还在整理衣领的兰生猛地拽向副驾驶门,“上车!!”
兰生被扯得一个趔趄,却反应极快,顺势拉开车门滚了进去。
几乎是同时,骆为昭已经闪电般蹿入主驾驶座,“砰”地关上门。
引擎发出一声怒吼,白色面包车如同受惊的野兽般原地弹射出去!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碎石飞溅。
骆为昭将油门踩到底,方向盘打得飞快,面包车在堆满废弃杂物、坑洼不平的码头地面上疯狂颠簸、穿梭,朝着来时的道路亡命狂奔。
仪表盘上的速度指针迅速攀升,车身在急转弯时几乎倾斜。
车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引擎的咆哮、轮胎碾压地面的噪音,以及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后视镜里,那辆孤零零的轿车和昏黄的码头灯光越来越远,但那个鲜红的倒数计时,却仿佛烙在了视网膜上。
兰生默默系好了安全带,甚至还有闲心理了理刚才被弄乱的额发,只是他紧握着车门上方扶手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透露出并非全然平静的内心。
骆为昭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车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倒计时的流逝。
【00:00:03】
【00:00:02】
【00:00:01】
……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后方传来,即使隔着距离和车体,依然能感到明显的冲击波和气浪!
骆为昭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
只见码头方向,一团炽烈无比的火球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那辆轿车和周围大片的区域,浓烟滚滚,夹杂着被炸飞的碎片和四溅的火星。
爆炸的光芒将半边夜空和海面都映照得一片橘红,甚至短暂压过了远处的城市灯火。
强大的冲击力让正在高速行驶的面包车都剧烈晃动了一下。
骆为昭死死稳住方向盘,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击着耳膜。
只差一点……如果不是兰生出现,如果不是他及时切开锁扣,如果不是当机立断立刻逃离……哪怕只晚上十几二十秒,此刻化作火球和碎片的,就不只是那辆车了。
惊魂稍定,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强烈的懊恼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让张昭临跑了,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车子又开出一段距离,彻底远离了爆炸波及范围,骆为昭才缓缓将车速降下,最终停在一条相对僻静的海边支路旁。
引擎熄火,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余韵和海浪声。
他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抹了把脸,手掌微微有些颤抖。
沉默了片刻,他转过头,看向副驾驶上的兰生。
兰生也正看着他,脸上那惯常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了些,眼神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难以捉摸,但似乎……并没有恶意,甚至有一丝如释重负。
骆为昭的嘴唇动了动。
道谢对他来说,尤其是对兰生这样身份可疑、动机不明的人道谢,实在有些别扭。
但刚才,对方确实救了他一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游离地看向窗外还在翻涌的黑色海面,声音干涩,语速很快,几乎有些含糊。
“……谢了。”
两个字,说得别别扭扭,却足够清晰。
兰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的眼睛里,慢慢漾开一丝真实的、浅浅的笑意。
他放松了紧绷的坐姿,又恢复了些许那副优雅又欠揍的模样,轻轻颔首。
“不客气,骆队长。能得您一句谢,在下这趟冒险,也算值回票价了。”他顿了顿,眼神转向窗外爆炸后仍未完全散去的烟尘方向,语气悠缓,“不过,张老板这份‘临别赠礼’,还真是……热情似火啊。”
骆为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凝重。
张昭临逃脱了,范思渊和张东澜不知所踪,这还真的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他重新发动车子,调转方向:
“别贫了。说说,对于今天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还有,谁让你来的?我们现在,需要好好谈谈。”
骆为昭说了半天话,却没听见身边人应声,只听到一阵快速而轻微的触屏点击声。
他疑惑地侧过头,只见兰生正低着头,双手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完全没在听自己说话。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嘛呢?”骆为昭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被打断的不满和依旧未消的警惕。
兰生头也没抬,举起一只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别急,马上。”
骆为昭被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噎了一下,刚想发作,兰生却已经完成了操作。
他将手机屏幕转过来,递到骆为昭眼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好了!去这个地方!现在!”
骆为昭本能地瞥了一眼屏幕。
那是一个地图定位的界面,中心坐标清晰地标注着:滨海湾邵原路48号。
兰生收回手机,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少了些故作的优雅,多了份紧迫:“张昭临和范思渊,他们真正的终点,就在这儿。邵原路48号,废弃多年的郝家祖宅。张东澜也在那儿。时间不多了,骆队长,信我一次,立刻调头!”
信息量巨大,而且直指核心。
骆为昭的大脑飞速处理着:
兰生如何得知?这个地址的准确性?
这是寒石集团又一项新科技?
又或者,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但张昭临最后的话、范思渊的犯罪史、以及那个不断减少的倒计时,都让这个地址的真实性陡然增加。
兰生能救他脱困,能知道炸弹,或许……他真的掌握了一些关键情报?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权衡的瞬间,骆为昭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后视镜。
昏暗的车厢后部,面包车后排座位似乎被放平了,铺着一条深色的毯子,而在毯子下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里躺着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骆为昭心神一震,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一松,车辆微微偏离了车道。
而对面,恰好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大货车呼啸而来!
刺目的灯光瞬间充斥视野!
“小心!” 兰生低喝一声,反应极快,身体猛地探过中控台,左手一把抓住方向盘,用力向右回正!
右手同时去拉手刹——但骆为昭几乎是本能地踩下了刹车并配合转向!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摩擦声响起,面包车在距离大货车堪堪几米的地方惊险地摆正了车身,停在了路边。
大货车司机愤怒地按着喇叭,呼啸而过,带起的强风让面包车又是一阵摇晃。
车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骆为昭额头冷汗涔涔,心脏狂跳不止。
差一点,又是一场惨剧。
兰生缓缓坐回副驾驶座,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略带讥诮的表情,只是眼神里余悸未消:“骆队长,开车就专心开车,走什么神儿?我这张脸虽然耐看,但也不至于让你连路都不看了吧?”
他语气试图轻松,但紧绷的声线出卖了他。
骆为昭没理会他的调侃,劫后余生的肾上腺素褪去,后怕和疑虑重新占据上风。
他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后排那个被毯子覆盖的人形轮廓,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兰生,你车后面躺着的那个人……是谁?”
兰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后排,然后转回头,脸上居然露出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语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小先生啊。”
“小先生”三个字,如同惊雷在骆为昭耳边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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