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潜龙潭。夜色深沉,湖面雾气氤氲。
龙攸宁睫毛轻颤,悠悠转醒。眼前是一团跳动的火光。她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肩头刺痛按回原处。
火堆旁散落着未燃尽的枯枝。
她这才察觉身上盖着件男子长袍,粗布衣衫上还残留着些许体温,以及那股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
“醒了?”
温润嗓音自潭边传来。
龙攸宁蓦然转头,只见龙小土蹲在潜龙潭畔,正漂洗着什么。衣袖挽至肘间,修长手指揉搓着一方红白绸缎。待看清时,她才发现,龙小土手里洗的,竟是她衣服——那件被鲜血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贴身纱衣。
她瞳孔微缩,低头瞥见半褪的衣裙与裸露的雪肩,霎时耳根发烫。
“龙小土!你、你......”
她慌忙拽紧长袍,掩住春光。
“我什么我?”龙小土头也不抬,继续揉搓血衣,“替你祛除寒毒,你不该连这点小事也要骂我吧...”
“你......替我疗伤了?”
龙攸宁撑起身子,细细探查经脉。原本如冰针般肆虐的寒意已然消散,虽仍觉冷意侵肌,但经脉已经重新疏通,灵气已经可以如溪流般缓缓流转。
“嗯。”龙小土甩去手上水珠,神色平淡,“寒毒已侵骨髓,只得破开肩头伤口刮骨疗毒,费了些功夫。不过......”
“嗯,算了。”
他忽地收声,最终选择隐瞒疗伤细节。
龙攸宁怔忡无言,一时说不出话。昏迷前的记忆如碎片般零散,她努力拼凑却徒劳无功,自己好像真的睡了一觉。
“感觉如何?”
龙小土终于拧干血衣,抖开挂在松枝上晾晒。素纱上的血渍虽淡去些许,却仍顽固残留。他望着那件单薄衣衫,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不知道为何,看上去好像觉得有些惋惜...
见他如此神色,龙攸宁突然警醒,“刮骨疗伤,我...我怎会毫无知觉?龙小土,你究竟做了什么?你......你不会趁人之危......那......那个...”
青年郎失笑,拭净双手走回火堆旁坐下。
“想什么呢?你们两中了我的眠龙诀,睡得跟头死猪一样,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稀奇。放心,我龙小土虽非君子,但也不至于对昏迷女子行不轨之事。”
“眠龙诀?”
龙攸宁猛然站起,长袍自肩头滑落。她慌忙拢紧衣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声道:“独文雪呢?昨夜她明明护着我,你把她——”
龙小土双手枕在脑后,仰面躺倒,目光斜睨着龙攸宁。
“放她走了。”
“放了?”龙攸宁一怔,“那我呢?”
“你?”龙小土嘴角微扬,指尖点了点她,“你留下。她走,你顶她的缺。”
他顿了顿,“还有,葬龙埠的蛟魂已尽数清除。这龙潭水于我而言一时难以炼化干净,你大可在此修炼,不用跟我客气。”
龙攸宁眉头微蹙,显然不信这番说辞。
“就不怕她走漏风声?”
“留了字条,”龙小土淡淡道,“若她多嘴,我便取你性命。”
龙攸宁心头一颤。
原来如此......
“她那般在乎你,”龙小土续道,“自会守口如瓶。”
“当真?”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事事存疑,还做什么事?”
龙攸宁一时无言,只得避开他的视线。
见她神色黯然,龙小土轻叹:“委屈你了...但计划不容有失。”
“接下来......”
“炼化龙潭水,你不是早知道?”
“若我逃呢?”
龙小土低笑:“这山谷已布结界,任你法力耗尽也闯不出去。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你就不想分润些龙气?”
“谁稀罕!”龙攸宁心头一紧,“你就不怕我趁你运功时偷袭?”
龙小土挑眉:“救命之恩,不会这般报答吧?”
“那可说不定。”
龙小土闻言反而笑出声:“随你。横竖你现在活蹦乱跳全赖我。若真要恩将仇报......”他抬眸望来,“我也认了。”
话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干脆侧过身,就那么随意地躺下。火堆的光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
龙攸宁怔怔望着他背影,心头莫名泛起异样。
似酸似涩,说不清道不明...
“对了,那些坏死的骨头都剔净了,最后用的是我的活骨髓。”他忽然开口,“别嫌弃。”
“......”
是啊,疗伤需要的是活骨髓,她怎么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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