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临睡前，乔乔和丈夫说起荔枝的来历和数量有限没法分这事。
谢珩不以为然，“岳母送来给你的，为何要分？何况还多了昭哥儿这张嘴，他都不一定够吃。”
想到儿子的贪吃样，乔乔也笑了。
谢珩：“谁都不用给，你和孩子自己吃。”
乔乔点头，抱着他，彻底安心睡觉。
……
夏日炎热，女眷们也没什么事可做。
谭氏看着在自己膝下伺候的两个侄女，烦心事顿时又涌上心头。
两个丫头的婚事都不能拖了，可看来看去，又实在没有中意合适的。
若是太过低嫁，侄女丢脸不说，她脸上也无光。
可是太高的门楣，谭家又实在够不上。
愁人啊愁人。
玉柔跪坐在一侧，替谭氏捶腿，模样温顺乖巧。
玉茗则是在一侧焚香点茶。
“姑母在为何事忧心？”
谭氏：“还不是你们俩的亲事，你们那个不靠谱的爹总算是靠谱了一次，背着那个老巫婆，将你们俩的嫁妆送了来；可光有嫁妆，没有说亲的人也不成啊。”
“那些太低下的门户，未免又太委屈了你们俩。”
“真是愁人啊！”
玉柔手上动作一顿，“姑母不必忧心，若为此累到身子怎么是好。”
谭氏：“我本来想在府上的几个哥儿中给你们俩寻个依靠，可他们业已娶妻，若是为妾……”
“大房的那几个，薛氏蛮横泼辣，不是个能容人的；纪氏这两年也是把瑢哥儿管得死死的；崔氏更不用说，有那样一个厉害的娘家，阖府上下，就是老太太，也不敢找她的不痛快。”
“我家的这两个，也是一个比一个的怕媳妇，我提一句纳妾，那两人膝盖就抖得筛糠似的。”
谭氏：“我就纳闷，怎么这谢府的好丈夫全都摊到这一辈了。”
谭玉柔心里自有盘算，见状便拐弯暗示道：“高门大户的正妻，我们是不敢想的，可若是不知根知底的，我们也不敢就跟了去做小。”
这也是谭氏的心头病。
两个侄女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样貌，真要给哪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家做小，主母肯定容不下。
“罢了罢了，明日我去求一下老太太，看看老太太有没有什么主意。”
“你俩也大了，婚事再耽搁下去，反而不好。”
半个时辰后，谭氏歇晌，姐妹俩一前一后从房里出来，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
玉茗：“……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玉柔攥紧手心，“即使是给人做妾，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伺候的。”
玉茗不解，“那你想如何？”
姐妹连心，见她这般，玉茗心里涌起一个猜测，“你莫不是看上谢府的哪位爷了？”
玉柔脸上漾起一抹红晕，抿唇道：“……你难道不觉得，三爷英勇俊美，少有人能出其右。”
玉茗心下大骇，“你疯了，三夫人娘家那等厉害，你还敢肖想三爷？”
玉柔撇撇嘴角，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傲慢，“她呀，也就是命好，托生到崔家，否则论容貌身段，我哪一点不如她？”
玉茗：“单就家世这一点还不够吗？这个世道，权大一级压死人，姑母方才说了，连这府上的老太太都不敢惹崔家，更何况你我。”
玉柔：“我不曾想着去惹三夫人，只是三爷少年英雄前程无量，后院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以他如今三品的官阶，即便是纳两个妾，也是符合大晋条律的，崔家的规矩难道能比我朝律法还大不成？”
玉茗正色道：“姐姐这话不假，可姑母不是说了，三爷不近女色且对三夫人一往情深，这么多年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何以见得他会愿意收了你？”
玉柔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冷笑道：“妹妹，你怎的如此天真？你难道真相信这天底下有忠贞不二的男人？”
“我告诉你，面上再多清高的男人，归到根上来，那也是男人，一往情深说得好听，可天长地久的对着同一个人你觉得他会不会心生腻味？若此刻遇到个新鲜美人，他能忍着不动？更何况如今三夫人有了身孕，那事上压根不方便，三爷如今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便是成了，那三夫人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难道她想被人冠上吃醋好妒心胸狭窄的骂名？”
玉茗浑身发抖，看着眼前的姐姐只觉得有些陌生，“你说得太荒唐了！”
“若是那三夫人震怒之下，找来崔家人撑腰，到时候连姑母都保不住你。”
玉柔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你懂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除了出身什么都不差，老天爷又给了我们这样绝色的容貌，我绝不甘心嫁给一平民小户亦或是给一个年纪能当我爹的老头子做妾！”
“三爷器宇轩昂，俊美无俦，又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英雄，前程无量；给他做妾，也比嫁给小门小户做正妻强！”
玉茗痛心道：“姐姐，你何时变得这般自轻自贱？难道你忘了小娘告诉我们的，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吗？”
玉柔冷笑连连，“小娘能说这话，是因为她进谭家门的时候，谭家门第尚未败落。她在谭家过着的也是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穿不愁的人，自然就矫情巴拉的开始妄求什么真心真情和名分高低，觉得自己做妾矮了正妻一截；殊不知，小娘的一副头面就够外头一般人家好几年的花销。”
“可现在呢，谭家已经大不如前，且管家理事的嫡母将我们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只能依附在姑母家，求她庇佑为我们张罗亲事；我们今日的处境甚至比不上小娘的当日，你让我怎么去信小娘的话？”
玉茗愤愤道：“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无外乎就是这段时日住在宁国府上，过了几天好日子，不舍得走罢了。”
玉柔也不掩饰，“是，我承认！我是喜欢这里的富贵，榻上是柔软织锦，桌上是从未见过的珍馐佳肴和新鲜瓜果，可是这难道有哪里不对吗？我不信有人会不喜欢荣华富贵而去想过清苦的日子？”
玉茗：“姐姐，你是被这富贵锦绣迷了眼，忘记自己是谁了。”
玉柔声嘶力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吗？”
“你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我定要为自己谋个终身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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