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
这个轻描淡写的词从杨逍口中说出,不仅让五妖愣在当场。
就连远处一直以神念密切关注此地的几位五族长老,脸上也爬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那少年说得何其轻巧,可要真正实施的话难如登天!
此时的少年,在他们这等境界的感知中,根本就是一个法则冲突到临界点的巨大熔炉。
任何形式的能量释放,哪怕只是泄出一丝,都极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毁灭性的内爆。
那将不仅仅是肉身的崩溃,更是道基、神魂连爆!
这少年,莫非是在极致的痛苦下,神识已然混乱,开始胡言乱语了?
远处的李慕云更是急得额角青筋跳动。
他已然顾不上再去纠结这少年与北境九黎是否有什么关系。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公子!请听我一言!
你此时气机已如沸鼎,贸然释放力量,轻则道基尽毁沦为废人,重则当场身死神魂湮灭!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试图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我观公子能御使我皇朝气运之龙,身负之血脉,必与我朝皇室渊源极深。
还不到最危急的时候,只要您此时将体内暴走的异种能量,暂且导入您身后那柄魔剑之中,以此神器为缓冲之器,或可暂保无恙!
下官即刻以秘法直奏皇都,请援陛下,或可借镇国神剑无上伟力,助公子梳理异力,镇压反噬!
此乃眼下唯一稳妥之道,留住公子之性命,方有未来可言,还请公子万万三思啊!”
李慕云言辞恳切,将利害关系与唯一生路剖析得清清楚楚。
在场所有人闻言皆心神剧震。
镇国神剑,神剑轩辕!
那可是轩辕皇朝的象征,镇压国运的至高神器。
若这少年真能得此助力,或许真能化险为夷。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杨逍一声短促的嗤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甚至,他未曾侧目看李慕云一眼。
他只是摇摇晃晃,凭借自身意志,重新站直了身体。
他抬起脸,左眼之中,是因极致痛苦而燃起的属于魔剑九黎的漆黑魔焰;
右眼之中,却是绝对理智,幽深深邃。
两种本该冲突的情绪,在他眼中诡异地交融。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随后锁定在了星辰地榜的最高处。
那里,是地榜第一。
下一刻,他做出了让所有旁观者思维凝滞的举动。
他没有试图疏导,也没有借助外物。
他竟以自身濒临崩溃的神魂为核心,以那柄躁动不安的魔剑九黎为熔炉。
将体内那混乱不堪的磅礴能量,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强行碾碎重构。
这不是简单的能量叠加,而是在魔剑那凌驾于寻常规则之上的本质作用下,于毁灭的极致边缘,进行的某种危险至极的规则层面的强行融合。
一种全新的且极其不稳定,但又无比霸道的「存在」规则,在绝对的混乱与毁灭中,被硬生生地锻造出来!
它不属于生,不属于死,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道则。
它的核心唯有一点:
不容置疑的「自我存在」!
“既然我的身体已容不下你们这些杂驳之力……”
“那我便用你们,叩问此榜的最顶端!”
“给我……开!”
“嗡——”
没有预想中能量彻底爆开的毁灭景象,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剑光。
自杨逍体内奔涌而出的,是一道极度内敛,仿佛能吞噬周围一切感知的奇异洪流。
它不再是单纯的能量集合,更像是一道移动的“规则异点”。
它所过之处,空间不是被撕裂,而是呈现出一种重新定义的扭曲感。
生机、气血、火焰、毁灭……
种种特性在其中不是混合,而是以一种悖逆常理的方式共存并放大,共同支撑着那股核心的「存在」意志。
这道诡异的洪流,无视了距离,无视了常规的防御概念,直直的刺向地榜最顶端那个名字:
菩提子(西方佛国)!
整个天地,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声音,包括风声、呼吸声、心跳声,都消失了。
“他……他想干什么?用这种临时捏造的古怪规则,去碰瓷菩提子?”
有人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像样的音节,只能在心中狂吼。
“愚蠢!疯子!菩提子的规则是「大日归虚」!
那是化尽万法的至高意境!
任你力量如何诡异霸道,只要未能超脱其「化」之范畴,和它对上,就只能是用水泼光,徒劳无功。
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一位见识广博的宗门长老脸色煞白,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洪流被轻易化去,而杨逍自身被反噬彻底吞噬的凄惨下场。
“唉……道友所言极是。
菩提子道法规则,早已非力量可敌。
这少年纵有惊世之姿,用错了方法,亦是枉然。”
另一位长者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叹息声在死寂的人群中无声蔓延。
古战、萧焱等人亦是面色复杂地移开目光,只有他们清楚地榜第一那家伙到底是如何的不可战胜。
这次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就在那道「存在」规则所化的洪流,即将触及“菩提子”之名的瞬间。
一轮由纯粹光芒与某种恒定道则凝聚而成的虚幻大日,如期而至,悄然浮现在地榜顶端。
『大日普照,万化归虚』!
温暖、恒定,包容万象的光芒洒落,带着一种将万物归于初始的意境。
在这光芒之下,寻常的规则,都会如同冰雪消融,被温柔化去。
杨逍那道规则冲入这片光明之中,其外围斑驳的能量属性,果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离分解,像是墨滴入水,迅速晕开。
洪流的体积在缩小,在那轮大日上,像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太阳黑子。
“结束了……”
无数个念头在观者心中升起,带着惋惜,带着一丝莫名的放松。
地榜第一,依旧是不可撼动的。
然而,就在那洪流外围所有被附加的力量特性几乎被彻底化去时。
异变,在绝对寂静中再度爆发。
当所有「杂质」被剥离,显露出来的,是那道洪流最核心的东西:
由杨逍意志与魔剑本质共同铸就的「存在」规则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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