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中,马肉已经吃完,士兵们开始煮食皮甲冲击。眼看三日期限已到,既无援兵,梁军也未撤退,军中人心惶惶。
溥洽望着西沉日色,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他望着手里的地舆图,眼中是殊死一搏的决心和从未有过的疲累:“寒山,去准备吧!你们几个罗刹随我一起去便好。”
“主子,便毁了梁军粮草,他们也还能围困我们至少三五日,这一城的士兵……吃什么才能熬过去?”寒山道。
溥洽垂下眸子:“那便……试试看,能不能擒获那位太子丹,逼迫大梁退军。”
寒山默然,主子这是……想拼上自己这条命,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可,看看身后京城那些人,值得他这样做吗?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下去准备,主子决定的事情,他改变不了,他只是,想跟在他身边,不论生死。
……
大梁主帅营帐,太子丹身宽大的乌金藏丝朱锦袍,斜倚在榻边,露出胸膛大片紧实的线条,令人看了不觉红脸。
他身旁跪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手中捧酒,低头颔首,仿佛对这景象都见怪不怪了,仔细看这少女,竟是只有一只耳朵。
太子丹听着来人禀报,伸手摘了一颗葡萄拿在手中捻磨:“顾生策这些废物,如此近水楼台,竟还是让她来了南境……呵呵呵,也好,我倒是许久不曾见她了。”
转头对着身旁跪着的少女:“娟儿,你那位姐姐来了,你说,我是杀了她呢?还是把她掳来与你做伴呢?”
娟儿低头不语,可身子的轻微晃动,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下巴被那人修长得手指挑起,她忍着惧意道:“不要伤害她。”
太子丹冷笑:“可她,是来杀我的!”
丢开娟儿,太子丹看着拿出布防图来看:“这个女人会怎么把粮运进城呢?”
半日过去,没什么动静,日落西山,太子丹已换上戎装,正襟危坐于案前,死死盯着那布防图。
“报!”探兵连滚带爬跑进营帐:“报告主帅,葫芦湾方向发现大批敌军隐秘行踪。”
帐前左将军:“遭了,他们援军到了,如此偷偷摸摸,恐怕是要夜袭赤城外我军人马,与赤城困军里应外合。”
其他几个将军纷纷附和。
太子丹皱着眉头,用手指着桌上的布防图查看:“别急,我再看看。”
“殿下,葫芦湾地势狭窄,是拦截他们的最佳地点,错过我军便会腹背受敌了。”右将军道。
“不,不对,她哪来的大军。定是声东击西之计。”太子丹道:“传令,围困赤城大军加紧防备,无论发生何种情况,无本殿召令,半步不退,务必防守他们将粮草运入城内。”
“这,那葫芦湾……怎么办?”左将军道。
太子丹:“先拨大营一队人马去探探。”
“一队恐怕不够,有来无回。”先锋官道。
太子丹眯了眯眼:“我不信她能带来援兵,尔等休多言,照办即是。”
半个时辰过去了,无消息传回,几个将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个时辰过去,有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跑回营中,说小队人马全军覆没,葫芦湾已过湾的有近五千,后面还有数不尽的大旗和长队。
说完气绝身亡。
几个将军瞬间炸了锅,纷纷责怪太子丹,意欲调回围困赤城的大军,转去拦截葫芦湾援军。
太子丹看着布防图,被吵得烦躁,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不可,赤城围军不能撤……左右将军,你们整合大营兵马,前去葫芦湾拦截。”
“殿下,那大营……”左将军急道。
太子丹:“大营本殿亲自镇守。”
右将军:“赤城断粮多日,已是强弩之末,完全无需那么多兵马围守,殿下何苦空了大营,也不敢调半数赤城兵马?”
太子丹看着布防图:“她就是想运粮进赤城,赤城兵马不能调离。”
“殿下,您有证据吗?若是您猜错了……”
太子丹抬手制止:“赤城兵马离大营地近,调兵方便,你等去葫芦湾拦截,本殿在此处,若有问题,即调赤城兵马回来,再驰援回去时间也短。”
两位将军不再说什么,即刻整兵出发。
帷幕后,那少女默默听完,悄悄退了出去。
……
大梁军营一处隐蔽之所,几个黑衣人伏于黑暗中,看着大营中大部分兵马离开营地。
寒山
一罗刹:“竟还有这等好事,谁人帮我们调离了大营兵马。”
另一罗刹:“如此我们行事便方便多了。”
寒山:“往常兵家粮草皆放于东营,可这梁军倒是蹊跷,粮草竟不在东营,好在主子方才机警,阻止我们火烧东营,否则此刻我们已然暴露了,还竟烧些破铜烂铁、旧衣旧布。”
溥洽:“太子丹狡诈异常,我们分开寻粮草,务必亲眼看到袋中粮,再发信号动手。”
“是。”几人四散开隐入黑暗。
溥洽望着梁军离去的方向,手按上心脏,怎么好像那熟悉的心中隐隐而动的连接今晚慢慢又有了。
是他太想她了,产生的错觉吗?
还是,她,真的来了?!
溥洽也行动了,穿梭于大营的黑暗中,寻找梁军粮草藏在何处。
还未寻到粮草,他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个……孙,小娟!赵锦绮很喜欢的大梁小姑娘,她……竟然还活着,还到这前线来了。
孙小娟也行为鬼祟,似乎躲着士兵在寻找着什么。
溥洽神思一转,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入手。他拿出黑金面具戴上,化作另一个身份——风楼楼主
“唔!”小娟转过一个拐角,被一只大手捂着口鼻拖入一只空着的营帐。
“是我。”溥洽低声道。
娟儿惊魂未定,立刻认出了那张鬼见愁面具:“楼,楼主。”娟儿伸手行了风楼拜见上级的礼仪。
溥洽愣了愣:“你……怎么会行这个礼?”
娟儿当即解释道:“我早已得齐伯指引,加入风楼。”
溥洽:……好像有这回事,他竟给忘了!如此,便好办多了。
溥洽:“抱歉,我……”
娟儿笑着摇摇头:“楼主大人事多,属下理解。”
溥洽:“你一个女子,怎么会到前线来?”
娟儿眼神变冷了些:“太子丹带属下来的,属下如今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溥洽闻言,想着她既是赵锦绮喜欢的人,他这时候是不是该说两句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女子接触了。
娟儿率先开口:“楼主您来此,所为何事?可需要娟儿相帮之处。”
溥洽:“我在找梁军粮草位置。”
娟儿:“属下知道,只是……粮草之处不光有重兵把守,还有太子的几只巨型猞猁守卫,它们灵敏异常,生人靠近,必会警觉冲击,惊动众人。”
溥洽闻言,心知难办,但已经到了这里,便不可能再生退意,问了粮草位置,他转身离开。想到什么,行至门口,又回头道:“今夜梁营会很乱,若是你不想待在此,可趁机离开,你带着这块令牌……”
“不,我不能走。”娟儿的眼中闪过滔天恨意,将拳头握得紧紧的:“我要留在他身边,让他痛不欲生,为家族报仇雪恨。”
溥洽收回拿出的令牌,他看得出这姑娘心底恨意之深,劝不动的。
他转身离开。
留下娟儿,恢复过来,还想再说:“姐姐她来了吗?”发现楼主已经离去。
……
三声哨响,赵锦绮骑着雪瑞狂奔而出,身后几道闪电般的残影追去。
溥洽一赶到粮草位置,便看到了这副景象。
几个跟着赵锦绮而来的罗刹已经动手给粮草泼油,见了溥洽个个惊的说不出话来:“主……主子!”
溥洽她远去的身影,一时暖流涌上心头,她,真的来了!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罗刹同样震惊:“兄弟们!许久不见你们了,没想到,再相见竟是在这里,你们也来烧粮草?”
赵锦绮这边的罗刹:“是啊,公主带我们过来的,说火烧粮草,加上葫芦湾疑兵,才可吸引梁军注意力,将粮草运入赤城。”
溥洽这边的罗刹甚至带上了哭腔:“粮草,你们真的带来了粮草!这真是这几个月来我们听到的唯一的喜讯了。”
赵锦绮这边的罗刹也鼻头酸酸:“公主带着我们日夜兼程,这一路不知遭遇了多少危机,可算是赶上了,也算没有白费她的心血。如今临门一脚,她说我们没多少时间就会被发现,有你们帮忙便方便多了。”大家听了即刻动手忙碌起来。
溥洽听了心中一紧,拳头握紧又松开,只在意那句这一路不知遭遇了多少危机!
她这一路,究竟都受了多少苦,起先他还能收到消息,后来消息路径被阻断,他又被战争困在此处不得脱身,天知道他每日有多心焦担心。
粮仓大火四起,梁营一时惊动,乱如蚁穴。
太子丹率人前来,见竟只有溥洽一人,守在起火的粮仓外,遇到要冲进去救火的士兵便杀。
太子丹察觉到什么,即刻吩咐近卫:“快,去赤城外,让他们不可回营,看准时机,直接攻城……务必让他们不可回营,这是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想运粮入城。”
梁营外,众罗刹守在此处,将一批批想向外传递消息的梁军都堵死在此。有一个罗刹已扮作梁军向赤城外梁军去传假消息求救,引大军回营。
赵锦绮驾着雪瑞赶回来,便看到了此番景象。
罗刹围上去:“公主,您可有受伤?”
赵锦绮摇摇头,看着明显多起来的罗刹,一眼看到了寒山,心中一紧,她方才离开时,一心躲开猞猁,并未向后看,此刻自然全是震惊。
“寒山,你们怎么来了?”赵锦绮急道,又看了一眼梁营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的景象。
果然从寒山嘴里听到了让她心惊的回答。
“王爷在粮仓位置拖住太子丹和梁军,我们在此处拦住梁军向外传消息,我们的人已扮作梁军去引赤城外梁军回营了。”寒山即刻将最重要的信息说,以让赵锦绮尽快明白此处情况。
赵锦绮掏出信号弹丢给寒山:“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且战且退,看到梁军撤回,就发三弹信号,他们会突围运粮入城。”
“那王爷……”寒山还没说完,就看到赵锦绮骑着雪瑞奔出。
“我去接他。”赵锦绮的声音传来:“雪瑞身上坐不了太多人,你们快些撤退。”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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