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洽被人一圈圈的兵士围堵在此,水泄不通,胳膊上已经受了一道伤。
太子丹站在后方,眼神阴鸷如毒蛇:“大周的小王爷,你还真是胆大,已是败军之局,你还跑到我这里来烧粮草,怎么,你不会以为烧了我的粮草,你赤城里的那些将士便不会饿死了吗?
今日你既然来了,那就把命留在此,换这些粮草吧!”
溥洽抹了嘴角的血,如狼捕猎前般平静的眼神盯着众人之后的太子丹,心中计算着如何能近身,捉住这位小太子。
可,他们人太多了!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搏一搏。
可他的余光里,还注意着出口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什么!
他弯起手臂,将剑上血擦去。
脚底一蹬,弹了出去,目标明确的只杀正面围着自己的人,向太子丹快速靠近。
太子丹死死盯着他,嘴角暗自勾起,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袖中毒箭。
近了!
近了!
溥洽抵挡开最后一个士兵,不顾身后偷袭而来的刀,向着惊慌失措的太子丹袭去。
忽然他看到太子丹嘴角泛起诡异的笑,他的肩膀动了。
溥洽心知上当了,太子丹有后手,可来不及了,他此刻已经近的躲不开了!
“小心!”一道女声焦急的喊。
同时一支闪着红光的箭旋转着袭来,从他眼前飞过,穿入太子丹那只伸出的胳膊,将太子丹直接射翻在地,他手中的袖箭也掉落在地。
溥洽背后结结实实挨了一刀,可他望着那道向自己奔来的身影,竟笑出来声。
赵锦绮骑着雪瑞左冲右突,来到溥洽身边,伸手。
他握住,翻身骑上了雪瑞,怀里,是她!
雪瑞转身咆哮一声,摇头甩尾,踏倒一片,奔出了梁营。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随着松下来的还有她他的身体,双手从后抱着她,掌心之下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的吸着她发丝间独属于她的,叫他心安的气息。
“你疯了?自己一个人去逞什么强?即便梁军大营大部分人马被调去葫芦湾,可剩下的人数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
“你能顺利烧掉粮食已是走运,还扑向太子丹干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太子丹那个人很危险,不好对付,你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吗?”
……
他听着她犹如倒豆子般气势汹汹的话语,却觉得安心又幸福,不觉唇边浅浅带笑,抱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
“说话,哑巴了?!”赵锦绮气道。
“赵锦绮,我很……想你。”溥洽不知为何就说出了这句话。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她紧绷的身体也如一汪水般软了下来。
他不知是羞涩还是疲累,将脸在她发丝与脖颈间慢更深,男人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
她感受到了,迎着寒风,伴着夜色,她也一颗颗掉眼泪,不住的抬手去抹,却怎么也抹不完。
“想我为何不保重好自己的性命,若是,若是我方才没有及时赶来,若是我没能唤醒追月射出那一箭,你怎么办?”赵锦绮依旧生气,语气却软了许多,像平常人家娘子对丈夫撒娇。
“你若是不来,我要么拿些太子丹逼他退兵,要么……死在这儿,我……好累。”他依偎在她肩头,平静地说着生死。
赵锦绮心头一软,素来对一切都掌控极好的战神王爷,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搓磨他的锐气,这场战争更是内忧外患,连他保卫着的朝廷都在关键时刻刺他一刀,断他粮草,断他信息通道,想必他在军营也难以服众,苦苦支撑到现在已是心力交瘁。
身后没有一人做他的依靠,做他的退路,他怎能不失望?不孤独?
以至他在最后时刻,生了死念。
她心疼的抬手摸着他的脸,不知说些什么安慰他,解下腰间酒壶给他:“身上的伤很痛吧,喝点酒,回去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接过酒,猛灌了一气,扔了酒壶又抱着她,许是喝的太急,头竟有些晕乎乎的,鼻尖萦绕她的气息,更叫他心安眼倦。
他闭上眼,喃喃道:“你知道京城你父皇出了事吗?赵锦绮。”
赵锦绮:“知道,才知道。”
溥洽:“原来是不知,才来南境吗?”
赵锦绮挑了挑眉,似乎感受到他拧巴着在吃醋:“即便早知道,我也不会傻到拉着几万担粮食回京,救不出父皇,倒是给老五助威吧。”
这话逗笑了溥洽,他道:“待此间事了,我即刻带兵回京勤王,你不必担心。”
顿了许久他又问道:“那你为何只身前来梁营救我?”
赵锦绮故意道:“三军不能没有主帅,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溥洽闻言,脸垮了下来,收回手,孩子气的往后一倒,双手抱在胸前,身体转向另一边,睡了。
赵锦绮从追月的储物空间拿出一条厚大的披风给他盖上。
他气呼呼把披风推到一边不肯盖。
赵锦绮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不盖?”
“我不冷。”溥洽。
“哦。”赵锦绮。
良久无话。
溥洽终于忍不住开口,弱弱的语气仿佛随时消散在风里:“你今日救我一命,又救赤城数万将士性命,我们的恩情……从此两清。你不再欠我什么。”
赵锦绮摸着肚子:“两清么?那这孩子怎么办?”
溥洽:“是我欠你,孩子生出来,我来抚养。我的所有财产,都赔给你做陪嫁,这天下男儿……你任意择选。”
赵锦绮扬起笑脸:“真的吗?小皇叔,你真好呀!”
溥洽一口气闷在胸口,她果然是为了那些恩情才委身于他么?!那他,放她自由又何妨?
“你开心就好。”溥洽自己都没发觉语气中的酸涩。
赵锦绮啧了一声:“有你这财库陪嫁,即便我是个二嫁女又何妨,那我可要好好选选了,是选凉州的混血小才俊,还是选玉氏的新任掌事人呢?还是……
哎?小皇叔,我能多选几个吗?”她推了躺着的他一把。
他哗啦坐起身,睁圆眼,红着脸:“赵锦绮!”
赵锦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歪着头,一副天真的表情看着他:“怎么了?”
这让他更气:“你太过分了!”
赵锦绮:“我哪里过分了?”
溥洽:“你说这些话气我做什么,真要选也别让我听到。否则我弄死这些人。”
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气的不受控制将这心里的话吐啦出来。
赵锦绮收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你也知道生气,那你说那一圈子话气我做什么?”
溥洽:“我……”
赵锦绮:“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想听什么,也直接问我便是。”
溥洽:“我……”他脸更红,低下了头,咬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想知道,你同我在一起,是为了报恩,还是为我这个人?
我想知道,你说的心悦我,有几分真假?
我想知道,你留在我身边,能到何时?”
说完,他羞愤的别过头,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扒了壳的乌龟,无地自容。
一息,两息,三息……
他没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回头想看她的表情。
一转头,便看到她凑上来无限放大的脸。
双唇交叠,脸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
他愣住了,僵硬的承接着她的吻!
随即一切不安和疑虑被她的唇一点点吻化。
他痴迷的揽她入怀,将所有深藏的爱意吐露舌尖。
一吻罢,她躺在他怀里,掏出那两枚曾经被他一箭钉入靶的戒指,给两人戴上。
“我的招亲擂台自树立起,不就告诉你答案来吗?你是第一个成功打下擂台的人,不是吗?
你想要的答案我一个个回答你。
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有的是钱和权,报恩无须以身相许,所以,我心悦你,不为报恩。
我说心悦你,十分真心,并无半点掺假。
我会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我所说这些话,若是有假,叫我不得好死。”
溥洽捂住她的嘴,别过脸,喃喃质问道:“可我们从南疆回来时,你对我说的那些分开的话犹在耳畔,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赵锦绮垂下眼眸,她该怎么告诉他,当她看着前世的一件件事情在今生又再次发生,她尽力也没法阻止。
所以她怕了,怕他继续留在她身边,也会如前世一般惨死,那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可现在她运粮至此,战局扭转,又与前世不同了,她便又开始抱着一丝希望,既然能有改变,那她拼尽全力,是不是也能改写他的的命数!
赵锦绮笑着道:“那话不是真的,今日这话是真的。只是我有苦衷,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告知你所有原委。”
她转而又问:“那你那时忽然也不理我,说要与我分开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溥洽一顿,想起那时的他所担心的事情,却也难以说出口。那时华倾城得了白凤女的灵力修为,伪装成天上来人,多次对赵锦绮出手,他怕了,怕她因为他被天上那些人伤害,所以把她推得远远的,与她撇清关系,以求能保护她。可后来发现是华倾城在其中捣鬼,他的紫玉封印又因与赵锦绮同房冲破了一半,有了一半的灵力,华倾城便不是他的对手,一切又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他又能护着她了。
可如今华倾城尚未说出前世所有的记忆,他的大事也还未定,他不想让她牵扯担心太多,便也笑着道:“我也有我的苦衷。”
赵锦绮看着他:“那你何时能告诉我一切。”
他学着赵锦绮的模样:“待一切尘埃落定。”
赵锦绮挥动着拳头轻砸了他一拳,溥洽笑着接了她的手,牵到唇边亲了口,两人相拥在一起。
两人都怀揣着各自的秘密,却都是以保护对方为目的,才生出这中间的许多无回来。
此刻他们依旧没法完全说出各自心底的事,可这两年间的种种经历早将两颗心绑在一起,也让他们都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即使各有心事,也不再妨碍他们紧紧依偎在爱人怀中寻求温暖,毕竟人生苦短,人海茫茫,能在可以相爱的年纪,遇到可以相爱的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更幸运的是,这人恰好如你爱他般爱着你,在这冰冷、诺大的世界里,如果你遇到这样一位温暖、心安的爱人,何不早早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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