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的呼喊在村落上空荡开,惊得枝头积雪簌簌往下掉。
张建国被围在村民中央,冻得通红的脸膛上还挂着雪沫子,他搓了搓冻僵的手,又把自家的情况高声说了一遍:
“我家院门的锁被撬了,炭盆边还留着股迷香的怪味,好在有金雕和点点护院,屋里没丢任何东西!”
“那贼的脚印往村中心去了,指不定已经祸害别家了,各位叔伯婶子都赶紧回自家瞧瞧,看好贵重物件!”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有人攥着手里的铁耙,扭头就往自家方向跑,嘴里还急慌慌念叨着“我屋里还藏着给娃攒的学费钱”;
有人还拽着张建国的胳膊追问贼人的身形,张建国只能摇头说只瞧见了凌乱脚印,没见着人影。
雪粒子还在往脖颈里钻,张建国的喊声刚落,村里的狗吠声就此起彼伏响起来。
各家窗纸上的油灯光晕晃来晃去,原本死寂的雪夜,彻底被搅碎了安宁。
张元顺和何玉芳仔细查看了一下,见自家只是门锁遭了殃,屋里物件完好无损,便先让张建国去村口继续喊话警醒旁,自己和何玉芳则留在院里收拾。
金雕依旧立在石墩上,爪子上的暗红血印已经冻成了硬块。
点点则在院门口来回打转,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沉呜咽,像是在邀功,又像是在提醒众人贼人还未落网。
而村中心的赵家宅,此刻还被厚重的迷香笼罩着。
院里的积雪上,两道贼人的脚印早已被新落的雪沫盖了大半,只有堂屋门缝里漏出的一丝甜腻药气,在寒夜里若有若无地飘着。
赵诚是被冻醒的。天刚蒙蒙亮,雪总算歇了,刺骨的寒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揉着昏沉的脑袋坐起身,只觉得喉咙里泛着一股怪异的甜腻味,脑袋也昏沉沉的。
还以为是夜里炭盆烧得太旺呛着了,便低骂了一声,想喊儿子赵元成起来添炭。
可喊了两声,里屋的赵元成和赵元家却没半点动静。
赵诚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披棉袄,赤着脚就往门口挪。
刚走到堂屋,他的目光就被八仙桌吸引了——原本锁得严实的木匣子,此刻正歪歪斜斜敞着口,桌上还落着几片碎雪。
“不对劲!”赵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踉跄着扑到桌边,伸手去翻木匣子。
里头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零钱票,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娘的!”赵诚的声音都劈了叉,他又猛地转身扑向墙角的柜子,柜门虚掩着,里面的几匹细布还在。
可他藏在柜子最深处的布包,却没了踪影!那布包里包的是赵元成带回来的钱,算上八仙桌里的零钱,加起来也有三四百块了!
就这三四百块钱,可是许多普通人一年到头都挣不到的啊!
“元成!元家!快醒醒!”赵诚疯了似的冲进里屋,一把掀开赵元成的被子。
赵元成睡得正沉,被冻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瞧见老爹铁青的脸,刚要抱怨,就被赵诚的嘶吼砸懵了:
“钱没了!咱攒的过年钱没了!还有你那件皮大衣,也没了!”
“啥?”赵元成的瞌睡虫瞬间跑了个精光,他猛地坐起身,顾不上寒冷,赶紧去检查。
结果赵元成发现,他们家不仅钱没了,还有一件皮大衣也没了,是赵元成在江城专门买的牌子货,估计让贼给顺走了!
“我的皮大衣!”赵元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攥着拳头狠狠砸向床板。
“哪个杀千刀的贼!敢偷到咱家头上!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时间,赵家堂屋里乱成了一锅粥。
赵诚瘫坐在八仙桌旁的条凳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指节都泛了白,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栽倒在地。
赵元成带回来这么多钱,原本是想让赵诚好好过个好年的,现在好了,钱全部没了!
赵元成则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把贼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翻来覆去念叨个不停,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他平日里虽不算抠门,却也把那件皮大衣当成宝贝,如今宝贝没了,还搭进去家里的过年钱,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连呼吸都带着疼。
赵家遭贼的消息,没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全村,村民们三三两两往赵家赶,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毕竟赵诚平日里在村里不算讨喜,仗着赵元成出息了赚了点钱,就总爱摆架子。
谁家求他帮衬点小忙,都得拿东西来换,人缘本就极差。
有人扒着院门口的栅栏往里瞅,瞧见赵家一片狼藉,还有父子俩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低声议论:
“活该!他平日里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这下好了,全被贼摸走了!”
也有人假意上前劝两句:“赵老哥,别气坏了身子,钱没了再挣就是。”
可这话落在赵诚耳朵里,却比骂他还难听。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说话的人,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几百块钱是他的血汗钱,没了这笔钱,别说置办年货,就连给老母亲的孝敬钱都没了着落,年三十走亲戚的体面也没了,这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喉咙里又腥又涩,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憋得他眼眶都红了。
赵元成也没了平日里的精气神,蔫头耷脑地靠在门框上,盯着空荡荡的木箱,心疼得直抽抽。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赵家院里的雪被踩得稀烂,赵诚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赵元成的咒骂也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满院的狼狈和绝望。
就在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时,不知是谁在人群后头,忽然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人嘀咕了一句。
那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哎,你们忘了?季小四不是前几天就回村了么?他在部队里待了好几年,听说还立过功。捉个小蟊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这话像一颗石子,瞬间在人群里溅起一圈涟漪,几道目光齐刷刷往季家的方向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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