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江宁收到苏州赵枫发来的急报,告知了徐弘基定于十一月十五日起兵,连同具体过程与细节全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江宁看完,面无表情地将密信拍在桌上。
老魏与朱由检赶忙上前查看,老魏虽一字不识,见江宁脸色阴沉,也急得原地打转。
朱由检看完,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骂道:“二哥!
离徐弘基那老小子起兵谋反只剩四天了,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江宁略作思索:“我早有布置,如今只需找个由头,将他与这些手握军权的勋贵全以开会名义召到兵部衙门开开会,到时直接拿下便是。”
朱由检点头,不再多问,他只管埋伏刀斧手、动手抓人便是。
老魏却急得满头大汗:“侯爷呀,您还不赶紧安排?
再拖下去,徐弘基真要起兵了!
这些勋贵手握二十多万兵马,咱们如今仅有四万,一旦开打,后果不堪设想!”
江宁点头:“既然如此,便不能再等了。”
随即让高文彩去请南京兵部尚书魏养蒙、户部尚书李长庚,又命人将陈子龙、郭允厚、杨涟三人召回。
老魏与朱由检看着江宁一连串操作,只觉似懂非懂,云里雾里。
不多时,魏养蒙、李长庚来到兵部衙门,见了江宁赶忙行礼。
江宁笑道:“魏尚书、李尚书,若本钦差没记错,这些年朝廷拖欠了南京京营、长江水师及城外八卫兵马不少军饷吧?
具体欠了多少?”
二人满脸疑惑,这段时间虽然一直窝在家里,但也感觉出来南京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却没想到江宁会问这个,仍赶忙回话。
魏养蒙道:“回钦差大人,朝廷拖欠南京京营、长江水师、城外八卫及数万城防军军饷已达数年。
先前户部尚书李大人核算过,因各营兵额严重不足,军饷只按半数拨付,即便如此,仍需白银二百八十万两。”
江宁点头,思索片刻道:“本钦差不日将启程赴苏州视察,临别前,便代陛下将拖欠的军饷尽数补齐,也不用半数了,全额发放,暂且按五百万两算。
稍后你二人给魏国公徐弘基、灵璧侯汤国祚、忻城伯赵之龙、临淮侯李弘基发下公文,让他们明日带花名册来兵部衙门,咱们三方对证拨付军饷。”
魏养蒙与李长庚惊得愣在原地,朝廷与江南势同水火,南京勋贵也透着反常,江宁竟要全额发饷、还说要去苏州?
二人虽看不懂,却本着多干活少说话的原则,赶忙应下。
当晚,江宁召集众人布置安排。
另一边,魏国公府的徐弘基收到公文,眉头紧锁,离起兵只剩几日,江宁竟要离开南京赶赴苏州,还全额发饷?
他脑子有些发懵,可惜“诸葛武侯”刘孔昭在苏州,只好请来自己的小诸葛李鸿济问计。
李鸿济听完笑道:“魏国公管那么多干嘛?
有钱不赚王八蛋!
姓江的要离开南京也正常,苏州如今闹得正凶,他在南京杀了不少人,再折腾下去南京、苏州都得乱,自然要去苏州镇场子。
咱们各路兵马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先去兵部衙门把五百万两军饷拿到手,等他集结兵马离开南京之时,再出兵拿下姓江的便是。”
徐弘基点了点头,李鸿济的分析合情合理,五百万两军饷也实在诱人。
这时下人来报,隆平侯、忻城伯、灵璧侯求见。
徐弘基让众人进密室,张拱日笑道:“魏国公,起兵檄文本侯已经替您写好了。”
徐弘基点头致谢。
赵之龙又问:“国号与年号可取好了?
要不由本伯代劳?”
李弘基笑道:“不劳忻城伯费心,诚意伯已经帮本公取好了。”
说着将刘孔昭的密信递给众人。
众人看完,李鸿济尴尬道:“国号取‘魏’,倒符魏国公府传承,只是‘南诚’年号,听着像‘难成’,寓意不好啊。”
众人纷纷附和。
赵之龙却不以为然:“诚意伯刘半仙取的年号挺好!
‘南’指一统江南,‘诚’指诚信可靠。
当年大明国号、洪武年号,不也有他老祖宗青田先生参与?”
随后众人因为年号的问题开始争执不休。
徐弘基也只能强颜欢笑,毕竟是为自己登基取号。
最终他拍板,按照刘孔昭之意用“南诚”年号,又吩咐众人。
明日拿到军饷后,立马调兵控制南京城,擒杀江宁等人,扯旗造反,在紫金山登基。
众人兴奋不已,徐宏基若登基称帝,又有江南士绅支持,划江而治,与朝廷形成南北对峙,他们便是从龙功臣。
此时南京兵部衙门内,江宁、老魏、朱由检、郭允厚、杨涟、陈子龙,连同被留下的魏养蒙、李长庚齐聚一堂。
魏养蒙和李长庚二人对视一眼,皆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却心照不宣地选择了装死。
反观江宁等人则闲聊苏州风土人情,仿佛急着要去苏州。
第二天清晨,魏养蒙与李长庚年纪大了有些扛不住,江宁等人却聊了一夜仍精神抖擞。
随后江宁便打发魏养蒙和李长庚去衙门外等候徐弘基等人。
另一边,徐弘基等勋贵带着花名册在魏国公府门前碰头之后,却发现少了临淮侯李鸿济。
徐弘基正询问,一名临淮侯府下人匆匆跑来,行礼开口道:“启禀魏国公,我家侯爷昨夜染风寒,下不了床,特让小人将长江水师花名册交给您代领军饷。”
徐弘基接过花名册,随口道:“知道了,你回去让你家侯爷好生静养,别耽误大事。”
随后领着众人前往兵部衙门。
到了兵部衙门口之后,却发现身穿大红官袍的魏养蒙与李长庚已经等候多时,随后众人赶忙相互行礼。
徐弘基笑道:“二位大人怎么亲自等候?”
魏养蒙笑道:“钦差大人着急前往苏州,便打发我两个老家伙在门口等候。”
说着扫视众人一圈之后,开口问道:“临淮侯怎么没来?
他可掌管着长江水师呢。”
徐弘基笑道:“临淮侯昨夜染了风寒,长江水师军饷由本公代领。”
说着拍了拍手中花名册。
魏养蒙与李长庚点头,领着众人往里走。
穿过仪门、大堂、二堂,来到西厢房,徐弘基见牌匾写着“无事堂”二字,好奇道:“魏大人,这牌匾是谁题的?
几年前本公来的时候还是‘爱莲堂’呢。”
魏养蒙抚须笑道:“前任卫尚书平生爱莲,便题了‘爱莲堂’。
本官没那情操,整日又清闲,便改叫‘无事堂’了。”
徐弘基闻言,点了点头,南京六部基本都是养老的,倒也贴切。
众人继续往里走,只见小院雅致,门口仅站着两名锦衣卫。
锦衣卫见了众人赶忙行礼,徐弘基推门而入,见江宁、朱由检坐在上方,郭允厚、老魏、陈子龙、杨涟等人坐在下方,正谈笑风生。
徐弘基心中冷笑:姓江的,这是你最后两天舒服日子了,等拿到军饷之后,老子立马送你见阎王,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赶上奈何桥刚出锅的孟婆汤!
身后的汤国祚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江宁。
赵之龙则满眼贪婪,五百万两军饷,自己也能分到不少。
徐弘基率众人上前行礼,笑着道:“本公来晚了,让钦差大人久等了,实在抱歉。”
江宁摆手笑道:“魏国公能来就好,本钦差又怎会怪罪?”
徐弘基笑道:“钦差大人,本公与灵璧侯、忻城伯带了京营十万士兵、数万城防军及城外八卫的花名册。
临淮侯染了风寒,长江水师军饷由本公代领,还望海涵。”
江宁点头笑道:“自然可以。
本钦差与信王殿下还急着赴苏州呢,咱们今日把事办了,大家皆大欢喜。”
徐弘基等人也是笑着点头,随后将手中花名册递了过去,只见江宁丝毫没有起身接花名册的意思。
随后徐弘基又赶忙转身把花名册朝着郭允厚递了过去。
只见郭允厚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几人,也没有起身接花名册。
徐弘基更加疑惑了,随即转身看向江宁,开口问道:“敢问钦差大人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只见江宁手中茶盏忽然滑落,“啪”地摔得粉碎。
不等徐弘基等人反应,两侧突然冲出大队锦衣卫,二话不说便将徐弘基、汤国祚、赵之龙三人按倒在地。
徐弘基大惊失色,变故来得太快了。
但他徐弘基可是要起兵造反,位登九五,干大事的人,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乱了分寸。
很快便冷静下来,他强作镇定喝问:“钦差大人,这是何意?
本公乃当朝公爵、南京镇守,就算你是钦差,也不能胡来!”
汤国祚与赵之龙也叫嚷着让锦衣卫撒手。
江宁起身走到徐弘基面前,笑道:“魏国公,今日本钦差这场‘鸿门宴’,可是专为你摆的。
你以为密谋造反的事,本钦差毫不知情?
你可别忘了,本钦差入朝为官是从锦衣卫起家的,锦衣卫是干嘛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徐弘基闻言,瞬间呆若木鸡,自己造反的事情竟被江宁发现了?
就连汤国祚与赵之龙也愣在当场,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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