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的晚饭做得相当丰盛,几乎将冰箱里柳熙然采购的食材物尽其用,搭配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庆功宴。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香气。
柳熙然满足地长舒一口气,她虽然依旧穿着睡裙,不过外面却裹了个外套,一方面是因为这微凉的夜色,一方面是因为避免这身新衣服刚穿就沾上油烟味。
像只慵懒的猫,软软地趴在了餐桌上,下巴抵着桌面,眼神亮晶晶地望着收拾碗筷的夏禹,忽然发出感慨:
“夏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当了家的长辈们好像什么都吃了。”
正在将空盘叠起的夏禹微微挑眉,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哦?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喜欢吃的,根本就不会买回来呀!买的都是自己爱吃的!”柳熙然直起身体,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生活真理。“就像这个毛豆炖牛腩,真是太香了...我觉得光是那个汤汁,我就能再拌一碗米饭!”
“行了,我的冠军,”夏禹无奈失笑,“你赢的是校赛,不是国赛,这场结束了,训练和比赛可不会停。柳大小姐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注意点饮食,万一身体走样了...”
“你才走样呢!”柳熙然立刻像被踩了尾巴,抗议道,“我今天运动量那么大!消耗了多少卡路里你知不知道!” 她看着夏禹端着餐盘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不满地哼哼。
水流声从厨房传来。夏禹站在水槽前,耐心地等待着热水器将水加热。春日夜晚,尤其是靠近江边的城市,总带着一股驱不散的、渗入骨髓的微凉,用冷水洗碗确实不太舒服。
“夏禹...” 她又轻轻唤他,声音穿过小小的客厅。
“嗯?” 他应着,手下冲洗的动作没停。
“我好幸福啊....” 小姑娘突如其来的、带着满足叹息的感慨,让夏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水流声依旧,他却仿佛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头被某种柔软情绪触动的声音。他垂下眼帘,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是嘛。” 他回应道,声音里带着温柔笑意。
“对啊,这样的生活,我觉得....” 柳熙然试图描述内心的充盈感,却发现自己词汇贫乏。她是个“武将”,不像顾雪那样能说出诗意的句子,只能用力地感受着这份踏实而温暖的快乐。
水声停了。夏禹将洗净的碗盘沥干水分。
“几点了?” 他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走出厨房问道。
“唔...刚过七点。” 柳熙然看了眼手机屏幕,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哦...那帮我看一下车票吧,” 夏禹语气如常地安排着,“十点多到淮州的那趟应该差不多。”
他估算着时间,印象中唐清浅上次过来坐的就是那班车。更晚的班次他从未留意过,也不知道有没有。
柳熙然的嘴角往下撇了撇,带着点不情愿,但还是低头开始操作手机查询。今天对她而言是特殊的日子,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日夜晚,并非节假日,票务理应非常宽松。
“夏禹...”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遗憾,“没票了。”
“没票了?” 夏禹闻言,几乎要失笑出声。这借口找得……未免也太不高明了。
“对啊!” 柳熙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可信些,眼神却有些飘忽,“你看...今天是周日嘛,这个...嗯...可能从淮州来江城玩的人特别多,所以...回程的票就卖光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明显的心虚。
“哦...” 夏禹拖长了语调,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这么巧啊?大家又都赶在周日晚上这个点一起回去?”
“那...对啊!反正就是没票了嘛!” 柳熙然强装镇定,桌下的脚趾却在拖鞋里紧张地蜷缩起来。
“后面一趟班次都没有了?” 夏禹不紧不慢地继续追问,存心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没了!一张都没有了!” 柳熙然斩钉截铁,甚至把手机屏幕往他那边递了递,试图增加说服力,“不信你自己看!”
“好,我看看。” 夏禹含着笑意凑近,目光作势要投向屏幕。
就在他的视线即将触及屏幕的刹那,柳熙然猛地伸出手,温热的手掌一下子盖住了他的眼睛,耍赖道:“诺,你看吧,黑黑的,一张票也没有了!”
掌心下,她能感觉到他睫毛轻颤带来的细微痒意,以及他胸腔传来的低沉震动——他笑出来了。
“哇...” 夏禹配合地发出惊叹,声音里满是纵容的笑意,“这么黑啊?真的是一张票都没有了?”
他顿了顿,带着戏谑提议,“那我一会儿得给清浅和夭夭发个消息,就说购票界面被某个‘小黑客’用手掌盖住了,黑黑的买不了票了。”
柳熙然眨巴眨巴眼睛,从他调侃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盖着他眼睛的手慢慢滑了下来,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期待,望进他含笑的眼眸:
“你...同意啦?”
“嗯,” 夏禹看着她这副又笨拙又可爱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明天下午我再回去,再多请半天假好了。”
其实他内心更倾向于请一整天,但是...
请假终究需要顾雪帮忙周旋,而这学期他请假的次数,多到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尤其想到五号那天还得再请,这么一盘算,班主任老陈那边的压力....恐怕不小。
谁家正经高中生像他这样,隔三差五请假处理这些“人生大事”呢?大概,也就只有他夏禹了吧。
“那么现在,”夏禹看着眼前这位姑娘,眼里噙着笑意,“‘小黑客’柳熙然同学,你是不是该想想,怎么给家里那两位报备这个消息?并且,还得给出一个能让我妈也信服的理由?”
柳熙然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家里的姐妹们一个比一个心思细腻,她这点小聪明,能骗得过谁?
但为了能让夏禹名正言顺地多留一个晚上,她还是皱紧眉头,努力开动脑筋。
夏禹其实心里早已备好了几个现成的、听起来更合理的借口,但他最终选择缄口不言。一方面是想逗逗她,看她能想出什么可爱的理由;另一方面则是存了点“私心”——由她自己编出来的理由,万一之后被问起细节,她圆起谎来会更自然流畅些,不至于被唐清浅或者谢夭夭三言两语就套出真相。
只见柳熙然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谢夭夭的电话——在她看来,夭夭是最好“攻克”的突破口。
“喂?熙然姐?” 谢夭夭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夭夭~” 柳熙然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刻意为之的、软糯糯的撒娇腔调。
“让她说正事,别发出这种奇怪的噪音。” 唐清浅清冷的声音立刻从背景里传来,带着毫不留情的嫌弃,惹得谢夭夭在那边轻笑。
“清浅~” 柳熙然不死心,又用同样的语调呼唤另一位,试图萌混过关。
“可以了,夭夭,挂电话吧。” 唐清浅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哈哈...” 谢夭夭勉强收住笑意,对着话筒问道,“熙然姐,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我...我脚崴了...” 柳熙然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可怜又无助,“能不能...让夏禹多留一天照顾我一下?我想先观察看看情况,要是不行...再让夏禹送我去医院...”
她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简直天衣无缝,既合理又凸显了“伤情”的可控性。
一旁的夏禹努力抿紧唇角,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馅,让电话那头的两位听出端倪。
“啊?熙然姐?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谢夭夭的声音里充满了单纯的关切,似乎只是顺带着问起,“严不严重?疼不疼?要不我们打个视频看看吧?”
“就...五点半那会儿吧,” 柳熙然脑子飞快转动,努力圆着细节,“今天比赛太累了,走路没留神,脚下绊了一下...不用不用打视频!”
她急忙拒绝,“看起来不太明显...就是有点疼...要是真严重,我肯定直接就去医院了,哪能拖到现在嘛。” 她试图用逻辑弥补谎言的漏洞。
“夏禹,” 唐清浅的声音插了进来,直接点名最关键的人物,“她说的,是真的?”
“嗯。” 夏禹看着身边紧张得手指都绞在一起的小姑娘,面不改色地应和道,“情况还行,我刚才已经帮她轻轻揉了一会儿了。”
“没给她抹点药?” 唐清浅追问道,听起来像是寻常的关心,却步步紧逼。
“抹了!云南白药!” 柳熙然抢着回答,力求让细节显得真实可信。
“哦...” 唐清浅的声音拖长了些,语气微妙,“原来家里还有云南白药啊,,,我都不知道呢。”
这话如同一个精准的小锤,轻轻敲在了柳熙然谎言的脆弱支点上。她表情瞬间僵住,心里哀嚎一声: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后来又去买的,” 夏禹自然地接过话头,仿佛确有其事,“就在小区旁边那个药店。我看她情况不严重,打算再观察一晚上,明天中午我再回去。”
“行,我知道了。” 唐清浅没再继续追问。其实她本意也就是想逗逗柳熙然,既然夏禹都已经过去陪她了,多待半天还是少待半天,对她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她对柳熙然“放心”得很,这姑娘就算翻了天,最多也就是缠着夏禹同床共枕,还能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
呵...
唐清浅在电话那头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明天下午我还有课,中午我应该就能到家,我来看看柳大小姐伤的重不重,”唐清浅又说道。
“那熙然姐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哦。” 谢夭夭的声音里带着更多藏不住的笑意,她对柳熙然同样“放心”得很——连撒个谎都破绽百出。“哥,那你好好照顾熙然姐呀。”
电话挂断,柳熙然抬头看向夏禹,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如释重负和些许挫败感的、略带傻气的笑容。
“好像...也没完全骗过去哦?”
夏禹看着她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无奈又宠溺地,轻轻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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