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宿舍楼的轮廓还浸在灰蓝色的晨雾里,杨佳城的宿舍就已起床亮了灯。
几个人悄没声地穿衣,谁也没说话,只偶尔翻动东西的窸窣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贴在宿舍中央墙上的镜子里映出几张挂着黑眼圈的脸,眼底泛着红血丝——凌晨一点才压下对虫子的恐惧睡去,五点还没到,就被胸腔里那股“为了高考早起”的念头催着爬了起来。
离高考只剩七天,空气里的每一丝流动都带着紧绷的质感。
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敢在教室里露出半分倦意。
哪怕课表早就换成了自主复习,摊开的卷子边缘都翻得起了毛边,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老话像根细针,扎在每个人心头。
多啃一个错题,多记一个公式,仿佛就能在倒计时牌上多攥住一秒底气。
杨佳城踩着楼道里最后一盏应急灯的光晕走进教学楼时,天边刚裂开一道淡金色的缝。
教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就见夏常乐和祁泽航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
祁泽航把校服外套垫在胳膊下,脸埋进去,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夏常乐靠着后桌的椅背,脑袋歪向一边,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整个教室暗沉沉的,只有那道天光斜斜地淌进来,在课桌上铺成一片朦胧的亮,连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都看得模糊。
她沿着墙根摸索着走,指尖在熟悉的位置触到冰凉的开关,按下去——没反应。再按,依旧是沉沉的死寂。原来不是他们贪黑,是教室压根断了电。
“怎么来这么早。”杨佳城收回手,怕吵到他俩睡觉也只是小声嘀咕。
目光扫过教室后排,才发现夏常乐他们宿舍的人竟都到齐了,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趴在桌上,校服外套被随意地搭在身上。
“别提了……”夏常乐听到了杨佳城的声音,睫毛颤了颤,才勉强掀开眼皮。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浓的鼻音,“这几天空调开得太狠,昨晚回宿舍才发现电费见底了。没空调的宿舍跟个蒸笼似的,闷得人胸口发堵,躺那儿跟烙饼似的,谁能睡着?想着教室能凉快些,全都早上四点就准备好冲向教室,结果这儿也断电了。”话音刚落,他头一歪,又抵在后桌的椅背上闭上了眼,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杨佳城瞥了眼后排那几个,果然都趴在桌上,有人还轻轻打着鼾。
她忽然也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昨晚宿舍里不知从何钻进来的大虫子闹了半宿,嗡嗡的振翅声绕着耳朵转,折腾到后半夜才消停。
四个小时的睡眠像层薄纸,根本裹不住翻涌的困意,脑子里昏沉沉的,像灌满了浆糊。
本来是想赶早来啃几套真题的,可没电的教室暗得像口深井,连课本上的字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看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那股困意终于决了堤。她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胳膊肘支在冰凉的课桌上,把脸埋进臂弯。
走廊里渐渐响起脚步声,陆续有同学推门进来。发现没电后,喧闹声像被掐断的磁带,瞬间消弭。
有人摸出兜里的手电筒,光柱在昏暗中晃了晃,照亮摊开的笔记本;更多人则学着前排的样子,把脑袋搁在胳膊上——与其硬撑着发呆,不如眯一会儿养养神,免得等会儿早读的时候,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杨佳城睡得正浅,半梦半醒间还在默背英语作文模板,头顶的广播突然“滋啦”一声爆响,尖锐的电流声像针似的扎进耳朵。
“请各年级同学到操场集合,请各年级同学到操场集合……”
循环的通知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窸窣的动静。趴在桌上的人齐刷刷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像被惊扰的鸟雀。
杨佳城也被惊得猛地一颤,胳膊肘差点从桌上滑下去。她揉着发沉的太阳穴站起身,跟着人流往门口走——八成又是高考前的动员大会,校长会站在主席台上讲些“沉着应战”“不负韶华”的话,用激昂的口号给这根绷紧的弦再添几分力道。
只是这断电的清晨突然召集,连点准备的工夫都不给,倒让人心里添了几分莫名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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