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崽哟!”谢知意伸手接过儿子,将他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
“啊啊啊!”小莫离更兴奋了,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一下下拍在谢知意的胸口,嘴里“娘……呀……”的音节断断续续,吐字依旧模糊,但确实是在喊娘。
谢知意让小莫离站在自己膝头,双手稳稳扶着他的腰,柔声道:“先喊娘,等大点了,再改口叫母妃吧。”
小莫离兴奋地蹬着腿,时不时伸手去抓谢知意凤钗上垂下来的流苏,嘴里“娘……娘”的嘟囔声越发连贯了些。
谢知意忙抬眸对一旁侍立的谷雨道:“快把凤钗摘了。”
谷雨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她发髻上的凤钗,妥帖收进妆奁。
谢知意这才握住小莫离的小手,笑着嗔道:“你这小淘气,倒是知道挑金贵物件揪,也不怕刮伤了你的小胖手。”
小莫离似懂非懂,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反手攥住谢知意的手指,咯咯地笑出声来,满室的温馨与暖意,瞬间冲淡了宫闱间的所有阴霾。
长春宫里,母子相伴,其乐融融。
永福宫内,熏香清雅。
贤妃沈落霞正临窗刺绣,三月天暖,她身着月白绫罗衫,袖口绣着细碎兰草纹,端庄素雅。
春丝捧着龙井茶进来,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期许,“娘娘,外头都传,二皇子该归谁抚养呢。”
沈落霞手中绣针未停,绛红色丝线在素缎上勾勒出缠枝莲的弧度,语气平淡无波:“陛下自有决断。”
“娘娘,您家世显赫、品行端方,宫里再无第二人比您更合适当二皇子的养母了,外头私下里也都这么说呢!”春丝往前凑了凑,声音里满是急切的期盼。
沈落霞绣针一顿,抬眼看向春丝,眉尖微蹙,“外头的闲话当不得真。
“娘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春丝急得往前又挪了半步“您在宫里位份虽高,可身边无儿无女,往后年岁渐长,总得有个贴心倚靠。二皇子如今没了生母照拂,正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娘娘教养,您若接手,便是积了天大的功德。”
她见沈落霞神色未变,又连忙补充:“再说了,有皇子在跟前,陛下看在您抚育皇子的份上,也会多垂怜永福宫,往后宫里谁还敢轻慢您?多少人盼着这样的机会都盼不来,如今皇后讨要领养被陛下斥回,贵妃还在禁足,也就只有您有这样的资格了!”
春丝越说越急切,眼眶都微微泛红:“娘娘,您就当为自己往后打算,这二皇子养在身边,好处实在太多了。您若怕麻烦,奴婢们必定尽心尽力帮衬,绝不让您多操一份心,您就考虑考虑吧!”
沈落霞望着春丝满脸期盼的模样,叹气道:“我知你一心为我,可是你只看到了表面的好处,却没瞧见这背后的凶险。二皇子生母犯事被贬,陛下对他的归属定然慎之又慎,最忌的就是有人借着抚养皇子攀附势力、结党营私。”
“皇后存着这个心思,就被训斥禁足了。我若去求,下场只怕比皇后更惨。”沈落霞将针扎进绣布里,“虽然沈家弃了我,可我身上终究流着沈家的血,陛下对沈家的忌惮,从来没少过。他怎会放心把皇子交到我手上,给我这个‘弃子’攀附的机会?”
春丝愣住了,嘴唇动了动,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她只想着抚养皇子的好处,却忘了娘娘这看似尊贵的身份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掣肘。
沈落霞抬手抚过素缎上的缠枝莲,语气添了几分怅然:“我能在这宫里安安稳稳坐到贤妃之位,全靠不争不抢、不贪不求。当年沈家把我送进宫,本就是为了给家族铺路,如今他们另有依仗,我于沈家而言,早已是无用之人。可陛下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我随时可能借着沈家的名头兴风作浪。”
“二皇子是块看似光鲜的肥肉,实则是块能扎嘴的骨头。”她抬眼看向春丝,眼神清明而坚定,“我若接了,便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既要应付陛下的猜忌,又要提防宫里人的算计,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替罪羊。倒不如守着这永福宫,安安稳稳过些清净日子。”
春丝眼眶泛红,屈膝福了福:“娘娘思虑深远,是奴婢目光短浅了。只是看着您孤零零的,总想让您能有个依靠。”
“在这深宫里,能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沈落霞神情淡然,“吩咐下去,宫里人谁也不许再议论二皇子的事,违者按宫规处置。启元宫那边多盯着些,皇后心气高,受了斥责定然不甘,别让她把祸水引到咱们这儿来。”
“奴婢记下了。”春丝躬身应道,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暖阁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绣针穿过绸缎的细微声响。
沈落霞垂眸刺绣,缠枝莲的纹路在素缎上蔓延,针脚细密规整,一如她此刻沉稳无波的心境。
窗外三月的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却暖不透她眼底深处的凉寂。
最在意二皇子归属的人,是二皇子的生母王良人。
经过张医女的救治,浑身是伤的王良人,熬过了高热,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她的手指缠着纱布,依旧死死攥着被褥,不等气息喘匀,便哑着嗓子朝门口唤道:“伶俐!伶俐在哪?”
伶俐闻声进来,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汁,脸上没什么表情,上前将她半扶起来,语气平淡得近乎漠然:“奴婢在。”
王良人压根没留意她的神色,目光里燃着一簇病态的光,急急追问:“陛下可下旨了?二皇子交给谁抚养了?”
伶俐将药碗递到她唇边,见她不接,便收回手搁在一旁的矮凳上,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情绪:“二皇子还住在承祥宫,由乳母们照看着。陛下没松口,外头虽有闲话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可终究没个准信儿。”
“还没有准信儿?”王良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处,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依旧不死心,“那你去打听!仔细打听清楚,最近谁常往承祥宫走动?陛下这些日子召见过哪些人?有没有人在御前提过二皇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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