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蒲公英落处,念想生新痕
雨后的溪谷像被洗过的翡翠,透亮得晃眼。玄风蹲在木屋后墙根,看着新播的蒲公英种子冒出针尖大的绿芽,指尖悬在半空,没敢碰——那芽嫩得像一碰就化的豆腐,沾着雨珠,在风里轻轻晃,像丫丫扎在辫子上的绿琉璃珠。
“玄风哥,你看这个!”阿竹举着片巴掌大的梧桐叶跑过来,叶面上盛着颗圆滚滚的露珠,“像不像李伯家院里的琉璃灯?”
玄风抬头时,阳光正从叶缝里漏下来,露珠里裹着个小小的彩虹,晃得人眼晕。他想起离开那晚,丫丫把琉璃灯擦得锃亮,灯芯爆着火星,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玄风哥哥,灯里的光会跟着你走的。”此刻露珠里的虹,倒真像那灯的魂儿,跟着他到了云雾山。
“像。”玄风接过梧桐叶,小心地把露珠倒进陶罐——那里盛着从李伯家带来的泥土,他总觉得,用家乡的土种丫丫的花,根会扎得更稳些。
老汉端着药篓从溪边回来,篓里的金线莲沾着湿泥,紫得发亮。“镇上捎信来,说丫丫把你留下的薄荷种子种在了窗台,”他把药草倒在竹匾里摊开,水珠顺着叶片滚进泥土,“还说让你别惦记,她每天都给薄荷唱歌呢。”
玄风的指尖在陶罐沿上划了圈,土坷垃磨得指腹发痒。他能想象出那场景——丫丫蹲在窗台前,辫子垂在花盆里,声音软软糯糯的,跟哄小猫似的。去年临走前,他把收的薄荷籽包在棉布里,丫丫非要自己保管,说要“让它们记得我的声音”。
“阿竹,帮我把那捆干艾草翻晒一下。”玄风起身时,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是去年在崖壁采七叶莲时摔的。当时阿竹吓得脸都白了,他却攥着药草笑,说“这下能给丫丫治咳嗽的药齐了”。
老汉看他皱眉,把刚晒好的膏药往他手里塞:“又疼了?跟你说过别总往险地跑,偏不听。”那膏药是按李伯给的方子熬的,黑糊糊的,却带着熟悉的薄荷香——丫丫说,加了薄荷,贴起来就不那么疼了。
玄风把膏药往腰间一贴,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倒真舒服了些。“静心莲快开了,”他望着溪谷深处,“得趁这几日采够花蜜,李伯说丫丫的咳嗽就等这个入药。”
阿竹抱着艾草经过,忽然喊:“玄风哥,你看天上!”
一群白鹭正从谷口飞过,翅膀扫过云絮,带起的风卷着蒲公英的绒毛,像场细碎的雪。玄风伸手接住一朵,绒毛蹭过掌心,痒得他差点笑出声——这场景太像丫丫送他时的样子,她站在渡口,手里的蒲公英被风吹得漫天飞,她说:“玄风哥哥,绒毛飞多远,我的念想就有多远。”
“把竹筛拿来。”玄风忽然说,阿竹虽疑惑,还是听话地取来筛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绒毛扫进筛子,动作轻得像在拾掇易碎的星子,“等晒干了,寄给丫丫,让她知道云雾山的风,也带着我们的念想呢。”
老汉在一旁笑:“你这性子,倒跟这蒲公英似的,看着硬邦邦,飞起来比谁都软。”他把晾好的金线莲装进布袋,“明儿我去镇上,把这个给李伯捎去,顺便让他看看,咱们的蒲公英长多好。”
玄风没说话,只是把筛子挂在屋檐下,让风慢慢吹干那些绒毛。夕阳落在筛子上,把蒲公英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忽悠悠的,像无数个小月亮在跳。他想起丫丫的信里写:“玄风哥哥,我数过了,院里的蒲公英有七十九朵,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吹给云看好不好?”
夜里,他躺在竹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腰间的膏药散发着清凉的香。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床头那包薄荷籽上——那是丫丫后来托人捎来的,说“这些没听够我的歌,你替我接着唱呀”。
玄风摸出那包种子,指尖捻起一粒,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像在跟丫丫说话。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蒲公英的气息,他忽然觉得,所谓牵挂,就像这种子,不管飞多远,总会落在心里最软的地方,悄悄发芽,等着某天,顺着风的方向,长出回家的路。
第二天清晨,阿竹发现玄风站在崖边,手里举着个纸鸢,鸢尾系着把蒲公英绒毛。风一吹,绒毛飞起来,纸鸢也跟着晃,像牵着无数个白色的小灯笼,往谷外飘去。
“玄风哥,你在做什么?”
“给丫丫寄信呢。”玄风的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羽毛,“告诉她,云雾山的蒲公英,也开始想她了。”
远处的溪谷里,静心莲悄悄绽开了第一朵,粉白的花瓣上,沾着跟丫丫眼睛里一样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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