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岁安与许或便启程归京。
余梦非、罗子清、廖知府、尤夫人等人皆来相送。
“许大人,此去山高路远,二位又有要事,本官不好再留二位。便先祝二位琴瑟和鸣,鸾凤齐飞,共赴白首。”廖知府在城外的凉亭外,笑着与许或拱手作别。
此行许或来福州,可给他带来了大好处。
想必现在从福州加急送往京都的奏折才刚送到京都,呈上御前,但福州雪灾已经平定。
只要他不贪赃枉法,今年他的考核甲等便稳了。
明年,他很大可能会被调往更大更繁华的州府出任知府,或是直接调回京都。
“多谢廖大人,本官也祝廖大人前程似锦,官途顺遂。”许或拱手回礼。
林岁安与余梦非则在凉亭里叙话。
“本想着,你大婚时我无论如何都要归京祝贺,哪成想有了身子......”余梦非抚着小腹,看着林岁安的眸中带着几分歉疚。
“我知晓,阿姐好生养着,你来不来不要紧,礼送到就成。”林岁安搂着余梦非的肩膀,玩笑道。
余梦非抬手轻轻打她,“都要成婚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今年秋闱,恒哥儿要回景州参加科举。秋闱后,他与阿喜便要大婚。那时怕是我才刚生产不久......你与恒哥儿的婚姻大事我都要错过......”余梦非靠在林岁安肩头。
她除了小时候在平宁侯府时离开了爹娘些时候,但好歹每月还能归家瞧瞧。
如今来了福州,离家甚远,一年到头见不了爹娘一面,如今连至交好友、亲弟的大婚都参加不了,她心中很是遗憾。
“你放心,恒哥儿与从前很不一样。许或,他给恒哥儿引荐了新的夫子。年节时,他还考校过恒哥儿,说他若是在科举前下下狠功夫,说不得春闱也能试一试。”
林岁安目光扫过亭外与罗子清说话的许或。
无论是康儿还是恒哥儿,都是她弟弟,二人的前程,许或都照顾了颇多。
“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妹夫哪儿会对恒哥儿如此照顾。”余梦非握住她的手。
在平宁侯府时,她起了高热,是安儿日夜照看她。
那时她便想着,以后她定然要将她当做亲妹子对待。她亲故都在远方,自己家便是她家,自己爹娘便是她爹娘。
以后长大了,就算是奴婢出身,自己爹好歹有功名,有官职。婚事上不说寻多好的夫婿,至少也能找个品性尚佳,能善待安儿,夫妇和睦的夫君。
到头来,却是安儿对自己在照看更多。
自己成婚后来了福州,爹娘来信说是安儿时常去家中孝顺二老。如今亲弟的前程,也因着安儿的关系更锦绣。
“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况恒哥儿也唤我姐姐。”两人靠在一起,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
冬阳渐渐升起,晨间的雾已散去。
许或走进凉亭,“我们该出发了。”
林岁安与余梦非惜别一番,终是登上马车。
如来时般,三辆马车在晨曦中越走越远。
再回到京都时,已近三月。
林岁安才歇息两日,礼部便派人送来了大婚的婚服。
大红锦缎大袖袍上用暗线绣着层层叠叠的缠枝牡丹纹,衣襟、袖口、衣摆处绣着喜字并蒂莲、蝠纹、祥云纹。做工繁复,大袖袍上点缀着珍珠宝石,瞧着喜庆又吉祥。
“太漂亮了。”
张慧娘、林岁喜、兜儿等人都围着婚服细看。
张慧娘伸手摸了摸,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来。
“那礼官说,姑爷专门派了人督办你们的婚事,这婚服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你瞧瞧这金线绣的暗纹,瞧着不显,娘刚刚抚动时,光泽隐隐透出来,若是在阳光下,怕是更为夺目。快,去试试,礼官还等着呢,若有不合适的,即刻便拿回去改。”张慧娘欢喜地道。
有什么比姑爷懂得心疼自己姑娘更叫她这个做丈母娘的欢喜呢。
兜儿捧着一大叠衣裳,与阿蛮一起去里间伺候林岁安更衣。
层层叠叠的衣裳上身,又梳头、挽发,戴上与婚服相配的镶珍珠宝石的发冠。
发冠虽不繁重,但很是精巧。两侧配上垂肩的流苏,精致繁复的后压,再用小珠钗点缀在发间。
一套衣裳换下来,便用去了一个多时辰。
兜儿与阿蛮再扶着林岁安走出来,张慧娘与林岁喜都眼前一亮。
林岁喜细细打量着盛装打扮的林岁安,轻哼一声道:“虽说姐夫文武双全,生得也不错,但今日瞧着,还是叫他占了便宜。”
“胡说什么,叫人听了去。”张慧娘笑着轻斥林岁喜,眼中却有几分赞同之色。
林岁喜也不生气,她才不怕人听了去。
那许或与阿姐,是谁上赶着,她还是能瞧出来。
本就叫他得了便宜,说两句又怎么了?难不成她这两句话能影响了阿姐与姐夫的感情不成?
张慧娘围着看了一圈儿,掐着衣裳的腰量了量。
“这腰身好似大了些。”张慧娘道。
林岁喜拿了软尺重新给林岁安量了量腰身。
“再收一寸正好。”
林岁安掐了掐衣裳,只大了一点点。
“想是去福州路途奔波,瘦了些。离着婚期还有十日,在家中待着,说不得就胖了,就这样吧,不用改。”
张慧娘也点点头,握着林岁安的手轻声道:“成婚前,便在家待着,不要出门,叫旁人瞧见了不好。总归就这么几日,你上头没有公婆,用不着做那些孝敬公婆的衣裳鞋袜,但总归还有个待姑爷极好的姨母。你白姨对你也不错,做些个抹额、帕子、香囊什么的小玩意儿,拜见时奉上去,也是礼数。”
“都听娘的。”林岁安应道。
接下来的十日她也没时间出门。
今日礼部送了衣裳来,明日教习大婚礼仪的全福夫人就要上门。
嫁妆最后还要再清点一番。
后面亲友来添妆,她作为新嫁娘总不能不在。
且先前不觉,如今离着婚期越近,对爹娘弟妹的眷念便越深。
真园虽离着永顺街也不远,但断没有出嫁女日日往娘家跑的。
许多事要忙,哪还有时间出门做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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