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让他们有个像样的地方躺着,碑上刻个名字,让后人知道,他们是谁,为谁打过仗,流过血。”
他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可这天下太大了,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找过几次,线索断了,地方也变了……慢慢的,这事就成了我心里的一块病。”
“爷爷,这件事,我一定会做,而且,是必须去做。”
“英雄,不该被忘记,更不该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要还有一丝线索,只要还有一个名字,我就一定会想办法去找,我去查档案,我去走访,我去他们籍贯的地方打听,能找到遗骸,我们就把他们迁回来,风风光光地安葬;如果实在找不到了,我们就在家乡,或者在他们牺牲的地方,给他们立一块碑,建一个属于我们连的烈士墓地,让他们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刻在上面。”
方老爷子听到这样的话,安心的点了点头。
随即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还是陆青阳将他背了下来。
安顿好爷爷之后,陆青阳便和老爹说了这件事。
“爷爷说的有道理,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有了条件,必须给烈士们找到家,先从这本本子上的开始。”
方仲文接过那本沉甸甸的笔记本,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和那些晕开的钢笔字迹,久久没有说话。阁楼昏暗的光线下,他眉心的川字纹显得格外深刻。
“你爷爷这辈子,心里装着两件事,一件是咱们这个家,另一件……就是这些没能回来的老弟兄。”
他轻轻摩挲着一个画了红叉的名字旁边标注的籍贯,“以前那些年,动荡,也确实没能力……现在,是时候了。”
方仲文和陆青阳在书房里谈到深夜。
“这事,公对公,名正言顺,才能长久,也才能让那些老兄弟真正得到应有的荣誉和安置,明天我就去部队,找老领导,正式打个报告,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尤其是你爷爷的心愿和这份名单的重要性,原原本本向上级反映,争取由组织出面来牵头。”
“只要上面点了头,立了项,后续的联系各地民政部门、核实信息、协调安置地点,就有了章程和渠道,比我们私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去问,要稳妥得多,也更有力。”
陆青阳点头赞同:“爸,您考虑得周全,由您出面申请,最合适不过。”
“至于资金,这种项目,即便上面批准,拨款流程也慢,额度也有限。”
陆青阳没有丝毫犹豫,接口道:“钱的事,您不用操心,新味居现在流水稳定,穗城和京城的药厂也已经开始盈利,服装店的生意也不错,支撑这笔开销,没有问题,这是咱们家该出的力,也是我能为爷爷,为那些烈士尽的一份心。”
方仲文看着儿子,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作一句:“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上级部门对此事高度重视,经过专门会议讨论,正式批复:“支持寻访安葬抗战烈士工作,认定为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和拥军优属项目。”
更令人振奋的是,上面决定在民政部门下设一个临时的抗战烈士寻访安置办公室,由一位颇有威望的退休老干部挂帅,方仲文担任顾问,协调具体事宜。
官方渠道的打通,意味着名正言顺。
这个小小的办公室,立刻拥有了查阅相关档案、向各地民政部门发函协查的权力,效率远非个人奔走可比。
同时,政府也划拨了一笔专项启动资金,虽然数额有限,主要用于办公、基础差旅和档案查询。
消息传回家,陆青阳立刻行动起来。
他亲自去见了办公室的负责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志,这是我爷爷,也是一个老兵的心愿,政府出面,是给了我们方向和名分,我们家属,也必须尽全力。”
他当场承诺,会设立一个专项基金,首批注入一笔远超政府拨款的资金,主要用于几方面:
深入寻访的差旅补贴,尤其是去偏远地区的开销。
遗骸鉴定、迁移和安葬的具体费用,确保每一位找到的烈士都能体面“回家”。
慰问烈士幸存家属,若找到生活困难的,给予适当的经济援助。
后期立碑、建纪念设施的补充资金。
……
在沈茉精心调配的中药和全家人日复一日的耐心陪伴下,方老爷子的状态开始好转。
那苦涩的药汁,如今不再需要连哄带骗,虽然依旧要兑上一点蜂蜜,但他会自己端起来,皱着眉头,像完成一项重要任务般,咕咚咕咚喝下去。
更可喜的是,他清醒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有时午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会忽然指着那台旧收音机,对方老太说:“老婆子,把《沙家浜》给我调响点儿。”
方老太听到这声久违的老婆子,手微微一颤,眼眶立刻就湿了,忙不迭地去调收音机,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的记忆力也像是被春雨滋润过的土地,开始冒出点点新绿。
有一天,陆青阳下班回来,老爷子竟看着他,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青阳回来了。”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却让陆青阳愣在门口,心头百感交集。
他甚至能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一些近事。会问起:“仲文今天去那个……办公室,有信儿没?”
指的是寻访烈士的进展。
当陆青阳把刚刚核实到的一位烈士亲属的照片拿给他看时,他能盯着看很久,然后喃喃道:“像,跟他爹当年一个模子……”
方老太脸上的愁容渐渐化开,她开始有心情和丁盼云一起研究药膳,想着法子给老爷子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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