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初春的空气还带着料峭寒意，光谷七号工厂的机器轰鸣声像是提前奏响了战役的序曲。刚压下芯片封装“铁三角”联盟升级成功的短暂喜悦，那台贴着军工编号的加密卫星电话就刺耳地响了起来。雷宜雨心头一沉，董局那带着低电流杂音的声音通过专用线路传来，简洁、凝重，再次确认了龙门山断裂带那片令人心悸的红：“应力峰值……还在累积。”如同头顶悬着一柄无形的利刃，每一次颤动都牵动着他早已绷紧的神经。
“川省那边，按二级预案，继续加固。‘磐石居’所有通道和机房，‘绝密一级’，马上落实到位！老徐那边人手，先保重点仓！”雷宜雨放下电话，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地图上汶川周边的标注触目惊心。人力物力再紧张，那边的优先级无可置疑。
敲门声带着几分猴急。“宜雨哥！”瘦猴推门进来，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尽，“七号线封测那边，徐工和老余（华强北余总监）这回是真的打出了水平，整条线跟下饺子似的哗哗出货！华强北那边几个大分销商，定金都拍桌上了！”
“好事。”雷宜雨点点头，但眉头并未舒展，“不过，好日子也容易招贼。”他把桌上另一份加密简报推到瘦猴面前，“三星在川渝乡镇的动作，比我们预估的快。价格战搅局只是幌子，他们在渗透销售渠道，手段下三滥。还有我们的‘长江长亮’S5太招眼，乡镇一级的代理商门店，最近报告拦路抢劫、进店强抢的案子翻了一倍！都是冲着柜台底下那些样机去的！”
瘦猴拿起简报快速扫过，也收起了嬉笑：“这帮孙子！怪不得川省老何（何大川）最近跟疯了似的，天天催那批防刺工装，说怕手底下的店长被‘热情客户’捅个透心凉！”他想起何大川那张糙脸和急吼吼的川普，有点想笑，但更多的是警惕。
“何大川的担忧不是没道理。工装是最后一道保命符，但治不了本。”雷宜雨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属于他的通讯帝国。“我们跟诺基亚、三星抢的是用户，但砸我们柜台、抢我们货的，是匪徒。要打渠道下沉战，特别是农村包围城市这一仗，光靠手机大篷车、粮票换购这些怀柔政策不够，得让咱们在最前沿的店长们，腰杆子硬起来。”
瘦猴立刻明白了老板的意思：“所以…咱们给店长们也上点硬菜？整个岗前培训？”
“不是普通的培训，”雷宜雨转过身，眼中精光闪烁，“搞个短训营。把各省大区推举上来的，特别是退伍转业的精英店长和储备干部，抽一批骨干，集中到江城来。叫老吴拿出压箱底的手艺，用最高标准练他们。目标是，万一真有不开眼的敢动手，咱们的店长带着一两个店员，三分钟内，把对方叉成刺猬摁地上！”
瘦猴眼睛一亮：“嘿！这个爽！小雷老板那防暴叉和辣椒水，这回可算找到正主了！”
江城郊外，一处略显偏僻的废弃工厂厂房被重新打扫了出来。这里原本是为“磐石居”生产特种部件的备用场地之一，如今挂上了崭新的条幅——“长江通讯终端销售精英安防强化特训营（第一期）”。条幅下面，是两排杀气腾腾的防暴叉，叉尖在春日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区、重点乡镇门店推荐的四十名精英店长，清一色板寸或干练短发，神情间带着长期基层磨练出来的风霜和硬朗。其中退伍军人占了近三分之一，眼神锐利，身姿挺拔。在队伍前面讲话的，正是穿着他那身标志性洗得发白工装的老吴。
“各位精英！”老吴的声音洪亮，带着车间打磨出的力量感，手里拿着一个特制的防暴叉，跟玩指挥刀似的点指着面前的队伍，“俺老吴没当过啥首长，就会打铁、拧螺丝！但你们小雷老板说了，要把咱们最底层的‘堡垒’守住了！为啥？咱们长江通讯的‘长江长亮’，牌子亮堂了，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狗屁膏药一样的流氓混混也敢伸爪子！”
他猛地一跺脚，吓得前排几个年轻店长本能地挺胸收腹。“今天！俺就教你们一样战场上的技术——怎么用这根‘叉烧棍’，干净利索地给狗日的撂趴下！让这帮杂碎知道，咱长江通讯的门店，是特么用硬骨头堆起来的！”
“噗嗤——”队伍里有人没忍住笑。老吴眼一瞪：“笑啥！严肃点！模拟实战，开始！”
话音未落，旁边老吴带来的几个从武钢厂子退下来、又在老吴手下练出来的彪悍“助教”，头戴狰狞的头套，手持橡胶棍（模拟凶器），发出一声怪叫就朝整齐的队伍猛扑过来！顿时，队列炸开了锅！
“哎哟妈呀！”一个年轻的南方店长吓得下意识后退，被一个“歹徒”追着跑。
“别慌！按吴工教的！”一个北方口音、虎背熊腰的店长一声暴喝，正是川省大区推荐来的退伍兵王，姓陈。只见他双腿叉开如钉在地上，手中防暴叉瞬间前探，动作迅如闪电！“顶！”一声闷响，叉头精准无比地卡住了对方刺来的橡胶棍！“锁！”陈店长手腕一旋，叉头一个巧劲绞住了“歹徒”手腕关节，顺势下压。那“歹徒”感觉手腕剧痛，橡胶棍应声脱手！
另一个店长也是个退伍兵，配合默契地从侧翼切入，防暴叉不是刺，而是横扫！目标是“歹徒”的腿弯！啪！叉柄重重扫在腘窝，那“歹徒”惨叫一声就单腿跪了下去。第三个配合的店长立刻跟进，叉尖虚指咽喉，大声吼道：“趴下！双手抱头！”
这三人一组，叉刺的顶锁、横劈腿、锁喉威慑一气呵成！从接敌到制伏，整个过程不足十秒！快、准、狠！看得旁边观摩的瘦猴直拍大腿：“好！老何挑的人，够劲儿！”
几组模拟下来，场面渐入佳境。老吴也不断指点细节：“下盘稳点！叉出去要有根，腰马合一懂不懂？”“锁关节不是靠蛮力，用寸劲！看我这手法！”“后面的人跟上！动作要连贯！叉死他可能犯法，但把他叉地上摁住，公安来了还得给你们发大红花！”
中午时分，训练暂歇。饭还没送到，瘦猴让人扛来了几个纸箱。
“来来来，兄弟们辛苦！咱长江通讯送温暖了！”瘦猴笑得贼兮兮，从纸箱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灰色铝罐，形状有点像个小号喷香水的瓶子，但设计简洁硬朗，罐体印着醒目的“长江卫士”logo和一串安全认证编码，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民用安保催泪喷雾，合法备案产品”。
“这是啥？”陈店长好奇地接过来。
“好东西！”瘦猴得意地晃了晃，“辣椒水！专防那种扑上来就拉扯的滚刀肉！防暴叉是大开大合，这是贴身缠斗保命招！来，哥教你们怎么用！”
瘦猴拉过一个助教当靶子，自己拿着罐子演示：“看到没？大拇指压住保险，喷射口对准对方脸的方向，距离别太近也别太远，一尺到两米最佳！摁下去的时候，手腕要稳！滋滋滋——”细密的水雾瞬间喷出，那个戴着护目镜的助教还是忍不住偏头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记住啊兄弟们！”瘦猴正色道，“这玩意儿，关键时候就是救命稻草！但千万别滥用！也别对着自己人喷！这是经过公安那边备案的正规‘安防器材’，不是玩具！谁拿它胡闹，让小雷老板知道了，剁爪子！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露出标志性的奸商笑容，“我觉着吧，这玩意儿还能防狼！咱们那乡镇店开得晚的，夜路不好走的，有它在手，安心！”他把小瓶塞给陈店长，“拿着，回去给店里柜台下都备一瓶！”
下午的训练，加入了辣椒水的混合运用。防暴叉控制中远距离，近身骚扰或者扑打，立刻掏出辣椒水“滋滋”一下。效果立竿见影，模拟的“歹徒”痛苦程度翻倍。训练场上“制服他！”“叉出去！”“喷他！”的喊声、夹杂着假歹徒的“惨叫”和老吴的咆哮，热闹得像个武林大会现场。
训练结束前的总结考核。模拟场景设定：歹徒破门而入，冲向放满样机的玻璃柜台。店长一名（陈店长饰演），店员两名（新来的店长饰演）。三对二。
“叮铃哐啷！”扮演歹徒的两位强壮助教粗暴地撞开简易门板，挥舞着短棍就扑向闪亮的手机柜台！其中一人直奔柜台后试图控制店员！
“稳住！”陈店长一声怒吼，如同定海神针。他位于柜台侧翼，瞬间前冲！防暴叉毒蛇吐信般直刺冲在最前面的歹徒膝盖前方！
“顶！”助教早有准备，试图格挡叉杆。但陈店长手腕微抖，变刺为绞！叉头猛地勾缠住对方小腿，顺势一拉！同时大吼：“叉住他了！别让他退！”那“歹徒”下盘不稳，踉跄后退，正好撞在后面的“同伙”身上！
就在这瞬间，柜台后一个略显紧张的年轻店员反应过来了！他不退反进，猛地拉开柜台下的一个特制小抽屉，抄起里面的“辣椒水”，对着那个想去抓店员的高大“歹徒”的脸上就是一按——“嗤——！”
一股淡红色的刺激性烟雾瞬间笼罩歹徒面门！
“咳！咳咳！我操！眼睛！”歹徒的嘶吼带上真实的痛苦感，瞬间捂着脸弯下腰！
另一个被“叉腿”牵制的歹徒试图挣脱，想绕过去帮忙。第三名店员立刻补位，防暴叉一个横扫，逼迫对方走位。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陈店长已经拔出自己的“辣椒水”（训练用的是无害气体模拟），一个箭步上前，对着失去主要抵抗力的第二名歹徒的眼睛位置果断补喷！
“滋滋！”
第二名歹徒也捂脸惨叫，蹲了下去。陈店长立刻丢开防暴叉，从腰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高强度塑料约束带（也是老吴厂子特供的），动作利落地把两个还在痛苦挣扎、涕泪横流的“歹徒”背靠背捆了个结结实实！
“控制完成！”陈店长大吼一声，额头见汗，但眼神异常明亮。整个过程，从接敌到两人完全失去反抗能力、被束缚倒地，用时两分五十五秒！
“漂亮！”老吴激动地搓手，“对！就这么干！够快够狠够标准！没一点拖泥带水！”瘦猴带头鼓起掌来。
就在这时，厂区外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很快，几位身穿便服，但气质精悍、眼神锐利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庞方正、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雷总，徐工，吴师傅！我们来晚了点，不过……刚才那场演习，我们隔着窗户看了后半程，精彩！”中年人笑着伸出手，正是江城公安局治安管理部门的负责人张队长。他身后跟着两位随行警官，其中一位手里还拿着相机。
雷宜雨上前握手：“张队长言重了，就是让店长们学点防身的本事，也是减轻公安一线同志们的负担。”
“这可不光是防身了，”张队长走到还在接受同事们热烈拍打（庆祝）的陈店长面前，看着他手中那闪着光的“辣椒水”铝罐，又看了看旁边地上那两把被收缴的橡胶棍，还有那两捆得严严实实的“歹徒”，感慨道，“这素质，这应对，简直快赶上我们特巡警小队标准动作了！特别是这辣椒水和约束带结合使用，安全又高效，把持械对抗快速降格为徒手控制，极大降低风险！”
他环视了一下在场的精英店长们，目光带着赞赏：“社会治安综合治理靠大家！你们长江通讯，作为地方重点企业，主动承担社会责任，自建这么专业的安防队伍，而且器材合规、培训规范、流程严格！非常好！”他看向身后的警官：“颁授牌匾！”
一块沉甸甸的铜牌被递到雷宜雨面前，上面刻着两行烫金大字：“江城群防群治工作先进单位·长江通讯终端安全防护示范点”。
“好！”在场的店长们爆发出激动而自豪的欢呼和掌声。这块牌子，是认可，是护身符，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徐汉卿和老吴赶紧张罗着让人挂上牌子。瘦猴趁机凑到张队长身边，低声问：“那……张队，咱家这‘长江卫士’小喷雾的事儿？”
张队长爽朗一笑：“放心吧！之前备案流程已办妥。按民用安防器材规范生产，流向清晰可控。这次特训营实战应用效果这么好，足以证明你们管理到位。回头给你们补个书面的备案确认函。不过，”他正色补充，“监督责任可不小！管理必须严格！定期报备！”
“您放一百个心！”瘦猴拍胸脯，“我们这安防就跟小雷老板要求手机质量一样，必须零容忍！”他心想，回去就升级包装，把这“官方备案”四个字印得更大点！
雷宜雨站在人群中心，看着那块闪亮的牌匾挂上厂房门口，夕阳的金辉洒在上面，熠熠生辉。陈店长和受训店长们挺起胸膛，眼神炽热。这些扎根在泥土里的坚韧脊梁，即将带着“长江长亮”的光芒和“长江卫士”的锋芒，奔赴广袤而复杂的战场。
他正待勉励几句，怀里的加密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走到安静的角落接通，董局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显紧迫：“汶川西北方向的断裂带次级节点数据刚汇总上来……应力集中点有向西扩散的迹象……川省蓉城的军区协调会……后天……你必须亲自到！方案升级……越快越好！……通讯保障的预案……需要你这边……绝对可靠。”
放下电话，雷宜雨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刚才演习场上的汗味、辣椒水的特殊气息、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他将目光再次投向那群摩拳擦掌、手持“叉烧棍”的店长们，他们的身影在金色的余晖中渐渐拉长、融合。一边，是用叉和喷雾对抗看得见的混乱与劫掠，稳固市场根基；另一边，是用提前的“磐石之心”与严苛的军工标准，去对抗那地壳深处无声咆哮的灾难。
“防暴叉、辣椒水……”雷宜雨心中默念，这两个接地气的物件，此刻在他眼中拥有了沉甸甸的分量。是乡镇门店的抗暴利器，是品牌扎根的信誉保障，更是……在未来那场撼天动地的灾难中，第一线通讯不断的最微小、最坚硬的希望火种之一。
“老吴，”雷宜雨穿过尚弥漫着模拟催泪瓦斯辛辣气味和橡胶汗味的训练场，精准地找到正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给陈店长比划“锁喉十八扣”精要的老师傅，“这次川省大区店长的集训，把刚才这套‘叉喷结合’的制服流程，还有那手‘锁喉十八扣’的保命近身缠斗术，给我往死里练！”
老吴脸上那因为操练成果显着而泛起的红光还未褪去，他猛一拍大腿，震得膝盖上的军工级别帆布裤啪啪作响：“小雷老板您就瞧好吧！这群崽子底子不错，特别是老何挑来的那个大陈（陈店长），当过侦查兵，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儿和灵性！三天！不，两天！俺保证让他们把这套组合拳使得像捏筷子那么顺溜！”
雷宜雨的目光扫过那些正认真清理保养器械、擦拭脸上“战火”痕迹的川省店长们，其中陈店长刚刚从“制服演习”中脱身，额角还挂着汗珠，但眼神异常明亮坚定。他点点头：“狠劲儿要有，但更要脑子。特别是川省那边，门店刚铺开，水还深得很。三星的人可不会在牌桌上讲规矩。我要他们不仅懂得怎么用叉子叉翻扑上来的饿狼，更要明白如何在被围堵、被偷袭、甚至对方动刀子的绝境里，第一时间保护自己、保护店员、保护柜台下的样机和货款，撑到援兵赶来！每一秒都可能是保命的关键！”
“明白！”老吴的声音洪亮，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特种兵那套‘保全自己、迟滞对抗、寻求支援’的三段式俺门儿清！俺保证，训出来的店长，不是莽夫，个个都是懂战术的基层‘指挥官’！谁敢动咱‘长江长亮’的东西，先问过咱们伙计手里的叉子和喷雾答不答应！”
他接着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老兵的狡黠：“回头俺再把防叉背心那套改良方案也给他们透一透，凯夫拉纤维加蜂窝铝内衬，虽然重点，但保命。还有，您让徐工搞的那种震动感应警报，也一起配上？只要柜台被强行搬动或者有人试图撬锁，直连片区派出所的那种？川省老何那边信号塔覆盖得还行。”
“一起配上。”雷宜雨没有丝毫犹豫，“钱不是问题。一个金牌店长的价值，比一百台‘长江长亮’都贵！保护好他们，就是守住我们下乡路线的根基！”他看向张队长那边，公安的领导们正和善地与被授牌的陈店长等人合影，“另外，你盯一下，和张队那边沟通好，给这期川省集训合格的店长和他们的门店，直接配套一级响应支援通道。万一有事，电话直通他们辖区值班副所长或者指挥中心！牌子挂着，更得能用！”
老吴咧嘴一笑：“得咧！这个放心，牌子挂出去就是责任，咱小雷老板的名头在，他们地方上也得真当回事！况且，”他指了指那块被郑重搬上车的“群防群治示范点”铜牌，“这可是实打实的护身符加紧箍咒！谁家示范点真出了事，他们脸上也挂不住！”
这时，瘦猴拿着手机快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紧张和严肃，他先是对着张队长那边远远地谄笑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凑到雷宜雨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宜雨哥，董局那边……又来电话了。很急。让您立刻处理，一分钟不能耽误。”
仿佛一瞬间，刚才还在为乡镇店长们练出钢铁脊梁而欣慰的心情荡然无存。头顶悬着的那柄利剑，剑尖的锋芒似乎已经刺破了云层，寒气逼人。
雷宜雨眼神一凝，身上的气息瞬间沉凝下来。“张队，不好意思，公司有急务必须马上处理，失陪一下。”他对正走过来的张队长歉然点头。
张队长显然也注意到了刚才瘦猴那紧张的神情和雷宜雨瞬间变化的气场，联想到这位江城传奇人物的深厚背景，立刻摆摆手表示理解：“雷总尽管忙，这边我们来安排收尾就行！感谢长江通讯对群防群治工作的大力支持！后续的备案确认函和相关技防器材的流通管理细则，我们会尽快落实送到！”
“辛苦了，张队！”雷宜雨没再多客套，立刻转身跟着瘦猴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防弹商务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瘦猴立刻将一部加厚的卫星加密电话递过来，屏幕上加密通信的红灯急促闪烁。雷宜雨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按下接听键。
“董局。”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电话那头，董天的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带着强烈的信号干扰杂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更深重的凝重：“宜雨…龙门山…最新的三维断层扫描建模…出来了…核心应力点西移速度…超预期50%…集中在汶川北、茂县、北川一带…尤其是龙门山断裂带中段…已经处于高度危险区。”
每一个地名都像一记重锤敲在雷宜雨心上。他沉默了一秒，快速回应：“明白。‘磐石居’备用核心节点、川省重点仓储点抗震复核昨天刚完成一轮，‘绝密一级’标准全面覆盖。生命通道救援机，首批50台已经在巴图押送下，今晚就能抵达蓉城备用仓库。您需要我下一步做什么？”
“协调会…提前了！”董天的语速加快，显得异常紧迫，“原定后天，改成明天下午三点！在蓉城**军区大院！你必须本人到！方案细节，特别是应急通讯保障…需要你现场签字画押…确保万无一失！各部队、省里、市里、地矿…所有相关方的主官都会在场！记住，是必须到！”
“明白！我立刻动身！明天下午三点前，一定到！”雷宜雨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保持这条线畅通…”董天的声音似乎被一阵剧烈的杂音淹没，随后通话中断。
放下沉重的卫星电话，车厢内一片寂静。窗外的喧嚣似乎遥远得不真实。瘦猴小心翼翼地问：“宜雨哥…董局他？”
“震情升级，预案提前。”雷宜雨闭上眼睛，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用力按着眉心，似乎在对抗汹涌而至的压力，“通知机组，立刻申请航线，两小时后飞蓉城。让苏采薇把关于通讯保障预案、所有仓储点通讯中继分布图、‘磐石居’数据冷备热备节点切换流程、以及所有在川‘长江卫士’和救援机详细参数资料，全部准备好，我要在飞机上看。另外，”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深处是迫在眉睫的严峻，“让徐汉卿现在就带人，从‘磐石居’调出三组超高频卫星应急通讯模块，立刻飞蓉城，我要在明天的会上实机展示我们的保障能力！”
“是！马上办！”瘦猴没有任何废话，立刻拿出加密手机开始拨号。
雷宜雨推开车门下车，刺骨的春寒似乎瞬间渗透了外套。他站在车旁，目光再次投向废弃厂房门口。
里面，防暴叉被拆卸保养的金属碰撞声隐约传来，还有老吴粗犷却耐心的讲解声：“……这锁喉啊，关键在于拇指和食指的虎口发力点，得扣住气管两侧的下颌骨缝，不是卡脖子！要让对方瞬间缺氧使不上劲，又不会致命！记住了，咱们这是防暴，不是杀人！还有，那辣椒水喷完了别傻站着，马上撤步换叉子上……”
训练还在继续。陈店长那批川省骨干，神情比刚才更加专注和肃穆，每一次听讲，每一次练习拆装“长江卫士”辣椒水罐，每一次演练叉与喷的衔接转换，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他们即将带回川省的，不仅仅是一套防身技术和几样备案的器材，更是沉甸甸的安全责任和未来可能面临的残酷考验的生存技能。
远处的夕阳正沉沉坠向地平线，将“江城群防群治工作先进单位”的崭新铜牌镀上了一层浓郁而炽烈的金红色。那光芒，既像是荣誉的辉光，更像是一团警醒的火焰，与更远处的长江通讯总部楼顶，以及那座由百万台废旧手机熔铸而成的血色玻璃光球遥遥呼应。
通讯，是神经。渠道，是血管。而此刻，让这些神经末梢（乡镇门店）、这些血管通路在未来的风暴中不被斩断，让信息流、物资流（尤其是生命通道）在最关键的时刻保持畅通的保障能力，将成为比利润更重的砝码！
雷宜雨最后看了一眼那沐浴在血色夕阳中的训练场和老吴的身影，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专车。“走！”他低沉的命令在初春傍晚的寒气中显得异常清晰而坚定。
车子无声启动，迅速驶离郊外，汇入返回江城市区的车流。车厢里，只剩下加密平板被打开后屏幕幽幽的蓝光，以及雷宜雨翻阅电子文件的轻微声响。飞机引擎的轰鸣和明日的风暴，都在前方等待。那刚刚结束的乡镇店长防暴训练，留下的不只是几十位能打敢拼的基层骨干，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危机意识和钢铁网络的前哨站雏形，它们将与即将奔赴蓉城的决心和技术底牌一起，构成对抗无形巨兽的最前沿堡垒。
而窗外，江城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看似一片繁荣安宁，唯有那血色纪念碑顶端的光芒和远处长江通讯大楼不熄的灯火，隐隐照映着这个春天里最深沉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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