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

懒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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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亲情向友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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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六:雪夜琴授,薪火无声

承平四年的腊月,岁暮天寒。一场多年未遇的大雪,将整座皇城装点成琼楼玉宇。紫宸殿东暖阁内,银霜炭在错金螭兽炉中静静燃烧,散着融融暖意,驱散了窗外呼啸风雪的凛冽。澈儿处理完最后一批紧急奏报,揉着酸涩的眼角,目光落在壁间悬挂的那张名为“松涛”的古琴上。琴身沉静,断纹在烛光下流淌着岁月的光泽。他想起殷师赠琴时的嘱托,心中微动,命人焚起一炉清心宁神的沉水香。

氤氲香气中,澈儿净手焚香,端坐琴前。指尖轻触冰凉的丝弦,试图捕捉记忆中殷师抚琴时那清越悠远的韵致。然而,任凭他如何凝神,指尖流泻出的琴音,总带着几分刻意与生涩,如同冰面下初融的细流,断续而不成章法。一曲《良宵引》未及半阙,已是滞涩难行。他轻叹一声,指尖停在弦上,眉间难掩挫败。

“铮——”

一声清泠如碎玉的琴音自身后响起,恰到好处地接续了他中断的旋律。澈儿霍然回首。只见暖阁门帘轻动,太傅殷照临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屏风之侧,肩头犹带着未化的雪花,玄色鹤氅在暖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老人面容沉静,目光温和地落在他身上。

“陛下心绪未宁,指下自然难觅‘松风入弦’之境。”殷师缓步上前,并未就坐,只立于琴案旁侧。他伸出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虚悬于琴弦之上,并未触碰。“琴者,心之器也。心若为外物所扰,如雪覆寒潭,虽澄澈却失其灵动。陛下且看,”他指尖凌空虚引,仿佛有无形的气韵在指间流转,“腕须悬空,似虚还实。力发于指尖,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非蛮力强按,乃气韵贯注,与弦相感。”

他口中低吟着琴诀要领,每一个字都清晰沉稳,带着金石般的质感,穿透了炉火的噼啪与窗外风雪的呜咽。澈儿凝神细听,依言调整指法腕姿。殷师目光如炬,精准地指出他指尖的每一分僵硬、腕力的每一丝偏移。他时而以手虚托澈儿手腕,引导其悬停的角度;时而以指轻点其臂肘,示意放松的关窍。那枯瘦的手指并未真正触及琴弦,却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澈儿,让他的动作渐渐流畅。

“听,”殷师忽然止住话语,侧耳。暖阁内一片寂静,唯余炭火毕剥与窗外风雪。“非止听弦响,更听弦外之音。弦停而韵不止,如雪落无声,自有天地清旷。”他示意澈儿停手。最后一缕琴音的余韵在暖阁中袅袅消散,融入沉香的氤氲与风雪的背景,留下一种奇异的、空旷而悠远的宁静。

澈儿静坐琴前,闭目回味。方才那短暂的引导,仿佛为他推开了一扇门,窥见了琴道深处的幽微。指尖的僵硬感悄然褪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松弛与专注油然而生。他再次抬手,指尖轻落。这一次,琴音虽仍显稚嫩,却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流淌的意味,如同冰层下终于找到了出口的溪流,虽细弱却坚定地向前。

殷师立于一旁,霜雪般的须发在暖光下泛着银辉,目光欣慰地注视着年轻的君王沉浸于琴韵之中。窗外,风雪依旧肆虐,拍打着窗棂。暖阁内,烛火跳跃,将师徒二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铺着锦毡的地面上。一教一学,无声无息。没有慷慨激昂的训导,没有繁复冗长的经义,只有指尖与弦的对话,气息与韵的流转。这古老的琴道,连同其中蕴含的处世智慧与心性修养,便在这雪夜的静谧里,通过指尖的温度与无声的凝视,完成了最深沉厚重的传承。薪火无声,却足以照亮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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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七:狸奴扰将,甲胄生春

靖国公沈骁凯旋回京述职。承平帝澈儿于禁苑深处的“澄心水榭”设下私宴,为其接风洗尘。水榭临湖,轩窗四敞,正值暮春,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君臣对坐,琥珀色的青梅酒在白玉杯中轻漾,佐以精致时令小菜。话题自北境风霜、边关布防,渐渐转向京中趣闻。

沈骁卸去了沉重的甲胄,只着一身玄色暗云纹锦袍,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眉宇间多年征战的肃杀之气,在故友面前、湖光山色间,难得地松弛了几分。他正说到狄人新驯的一种鹰隼极擅侦察,忽觉肩头微微一沉,似有暖意贴近。侧目看去,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碧眼如琉璃的御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跃上了他的肩头,正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正是澈儿最宠爱的“雪团儿”。此猫性情高傲,等闲人不得亲近,今日却似对这位身带铁血气息的将军格外青眼。它寻了个舒服位置,将柔软的肚皮贴在萧珩冰冷的锦袍肩线上,喉咙里发出满足而响亮的呼噜声,震得萧珩肩头微麻。

威震北狄、令胡儿闻风丧胆的靖国公,身体瞬间僵直如遭石化!他下意识地想抬手驱赶,又恐惊了御猫,手臂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平日握惯长枪重剑、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微微颤抖。他求助般地望向对面。

澈儿正执箸欲夹一块水晶肴肉,见状,箸尖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他强忍笑意,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爱卿勿惊。此乃朕之‘御前行走’,雪团儿大人。想是爱卿英姿勃发,甲胄…咳,锦袍生辉,引得雪团儿大人‘慧眼识英雄’,特来亲近犒赏。”他放下玉箸,伸手欲将猫儿抱下。

岂料雪团儿对澈儿的“援手”毫不领情,反而伸出粉嫩的爪子,轻轻勾住了沈骁玄色锦袍的立领,碧眼半眯,娇声“喵呜”一声,将脑袋更深地埋进将军颈侧,一副赖定不走的架势。沈骁只觉颈间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带着细绒毛发的微痒,浑身肌肉绷得更紧,连呼吸都屏住了,额角竟隐隐沁出一层细汗,古铜色的面皮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水榭内一时静极。唯有湖风穿廊,带来水汽与花香;唯有雪团儿那震天的呼噜声,如同小鼓般敲击着尴尬的空气。侍立一旁的小禄子等人拼命低头,肩膀可疑地耸动。

恰在此时,一只色彩斑斓的凤蝶翩跹飞入水榭,绕着梁柱翩然起舞。雪团儿碧眼陡然圆睁,呼噜声戛然而止。它全身紧绷,尾巴如旗杆般竖起。下一刻,它猛地从萧珩肩头弹射而起,化作一道迅疾的白影,直扑那蝴蝶!利爪带风,动作矫健得与方才的慵懒判若两猫。可惜凤蝶灵巧,一个急转便消失在窗外花丛中。雪团儿扑了个空,轻盈落地,不满地冲着窗外“喵呜”一声,甩了甩尾巴,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施施然踱回澈儿脚边,蜷成一团,仿佛方才那惊鸿一扑从未发生。

沈骁这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躯松弛下来,抬手不着痕迹地抹了下额角。他看着脚边若无其事的雪团儿,又看看对面忍笑忍得辛苦的皇帝,无奈地摇头苦笑:“陛下这‘御前行走’,威势惊人,末将甘拜下风。纵有千军万马,亦不及此‘猫型奇兵’令人束手无策。” 其语气中那份无可奈何的纵容,竟比水榭外的春光更暖人心。

澈儿终是朗声大笑起来,声震梁宇。他弯腰抱起雪团儿,挠着它雪白的下巴:“将军此言差矣。雪团儿爪牙虽利,却只用于扑蝶戏花,暖人膝头,何曾伤过半分?此等‘兵锋’,只添春日意趣,不染半分血腥,岂非大善?”雪团儿眯着眼,呼噜声再起,碧眼中似有得意之色。水榭内,君臣相视莞尔,方才的僵硬与尴尬,早已化作满室融融春意与忍俊不禁的欢愉。那威风凛凛的将军被一只御猫“逼退”的谐趣一幕,连同窗外潋滟的湖光,成为禁苑深处一道生动明媚、令人回味悠长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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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八:旧椟藏珍,光阴凝痕

承平七年,孟夏清和。为修缮东宫旧邸以备皇子进学之用,内侍省着手清理尘封多年的库藏。承平帝澈儿一时兴起,信步踏入这承载了他少年岁月的殿宇。雕梁画栋依旧,只是少了昔日的书声喧嚷,多了几分时光沉淀的静谧。内廷总管禄公公(小禄子)亲自督率着小内侍们,动作轻缓地开启一个个蒙尘的箱笼,拂拭着旧日器物,神情恭敬而专注。

忽听一个年轻内侍在整理昔日太子寝殿时,于一张紫檀木雕花拔步床的深处,拖出一个尺余见方的樟木小椟。此椟形制古朴,四角包着磨得锃亮的黄铜,小巧的铜锁已见绿锈,表面被摩挲得油光水滑,透着一股子经年累月的温润。“禄公公,您瞧!这床榻底下藏得好深,沉甸甸的,还锁着呢!”小内侍好奇地捧上。

小禄子一见那木椟,脸色骤然一变,竟显出几分慌乱,下意识地伸手欲接又缩回,嗫嚅着对澈儿道:“陛…陛下…此乃奴才…奴才早年糊涂…胡乱收拢的一些…一些不堪入目的零碎旧物…实在污秽…恐污了圣目…”他搓着手,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眼神躲闪。

澈儿见他如此情状,心中疑窦顿生,反而更添好奇。他命人取来精巧的铜钥。小禄子面色灰白,双手微颤,在皇帝注视下,极不情愿地将钥匙插入锁孔。铜锁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锁簧弹开。

椟盖开启的瞬间,并无珠玉光华,却有一股奇异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陈年纸张特有的微酸、干涸墨汁的苦冽、樟脑的辛凉,还夹杂着一丝早已淡去却依稀可辨的、属于糕点的甜腻馨香。椟内之物,杂然陈列:几支笔锋早已秃败不堪、笔杆被小手磨得光滑如玉的旧羊毫;一只竹篾为骨、桑皮纸为翼的纸鸢,只是翅膀已破了大洞,上面墨绘的鹰隼图案也洇染模糊;半块早已干硬龟裂、边缘发黑,但仍能看出是海棠花形的点心残骸;几颗被摩挲得浑圆温润、色彩斑斓的雨花石;一叠用丝线小心捆扎的枯黄梧桐叶,每片叶脉清晰的叶面上,都用稚嫩笨拙的笔迹写着诸如“澈习字”、“澈画”、“澈批阅:准奏”等字样,甚至还有几幅歪歪扭扭、墨团点点的涂鸦小人……

澈儿怔住了。他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拂过这些早已湮没在记忆长河中的小物件。指尖触到那秃笔光滑的笔杆,仿佛瞬间穿越回开蒙之初,手腕酸涩仍咬牙临帖的午后;那破损的纸鸢,勾起某个被太傅责罚后,偷偷拉着小禄子在假山后试飞的春日,风筝挂在松枝上,两人急得跳脚;那半块海棠酥,分明是某次赌气不食,悄悄塞给身边那个同样饥肠辘辘的小内侍的“分享”;那树叶上的“批阅”,是模仿父皇和太傅,煞有介事地处理“树叶奏章”的童稚游戏……

“奴才…奴才万死!”小禄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些东西…实在粗鄙不堪…有辱圣听…只是…只是当年看着小主子…看着陛下您用过的、写过的、玩过的…甚至…吃剩的…奴才…奴才就觉得…不能扔…扔了…就好像把那些日子也扔了…”他语无伦次,深深叩首,不敢抬头,肩头微微耸动。

一股温热的酸涩猝然涌上澈儿喉间,眼眶微微发热。这些被他视为无用的、早已遗忘在成长路途上的“垃圾”,竟被这个自潜邸便跟随他、陪伴他长大的内侍,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着,如同守护着稀世珍宝。这小小的樟木椟,哪里是盛放杂物?分明是盛满了一个卑微仆役对主上最朴素无华的忠诚与眷恋,盛满了那些被帝王威仪与沉重政务所覆盖的、最纯粹无邪的童真岁月。每一件旧物,都是一个凝固的光阴片段,无声诉说着主仆间超越身份的深厚情谊。

澈儿伸出手,轻轻扶起跪伏在地、身躯微颤的小禄子。他拿起一片枯黄的梧桐叶,上面歪歪扭扭的“澈书”二字,在从窗棂透进的初夏阳光里,显得如此笨拙又无比珍贵。“禄伴,”他用了那个久违的、潜邸时的旧称,声音温和而低沉,“何罪之有?此椟所藏,皆是朕‘江山初肇’时的‘墨宝丹青’、‘文治武功’之滥觞,价值连城,更胜金玉。”他拍了拍小禄子不再年轻的肩膀,“替朕好好收着。这匣‘光阴凝痕’,便是朕内库之中,最为贵重的一件‘镇库之宝’。”

小禄子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泪光闪烁,嘴唇翕动,最终只是用力地、深深地点了点头,将那小小的樟木椟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住了流逝的岁月本身。樟木的清香在空旷的旧殿中静静弥漫,那些蒙尘的旧物,在故主的凝视下,仿佛被重新注入了生命的光彩。阳光穿过高高的窗棂,洒在樟木椟上,也洒在君臣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名为“不离不弃”的厚重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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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九:泥丸鏖兵,赤子忘机

禁苑深处,疏影湖畔,春水初涨,倒映着岸边的垂柳繁花,如铺开一匹流动的碧色锦缎。湖畔临水的“观澜亭”内,石枰之上,黑白二子如星罗棋布,杀伐之气隐现。太傅殷照临手捻一枚墨玉棋子,长眉微锁,凝神推演,长须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对面,亲王东方宸气定神闲,手捧一盏新贡的明前龙井,氤氲的茶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唯有指尖在枰边轻叩的节奏,泄露着几分胸有成竹。

棋局正胶着,忽被一阵清脆稚嫩的呐喊与毫无顾忌的咯咯大笑打破:“皇兄看招!泥弹来也!哈哈,没打着!” “休逃!朕的‘御林军’在此!速速投降!”

亭中二位老者同时抬首,循声望向湖畔的海棠林。只见落英缤纷的粉白花雨下,承平帝澈儿竟已褪去了庄重的明黄常服,只着一身素白中衣,锦带束腰,正与东方宸家年方七岁的小世子弘儿“激战正酣”。战场显然是雨后初晴的泥泞草地。

澈儿以一段柔韧的柳枝为“尚方宝剑”,弯腰团起湿泥为弹,身形矫健如游龙,在林间花树下腾挪闪避,衣袂翻飞,素白的衣摆已溅满斑驳泥点。小世子弘儿则顶着一片硕大碧绿的荷叶为“护国神盾”,小脸兴奋得通红如熟透的苹果,小手奋力地团着湿泥,朝着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皇兄”奋力投掷。泥丸呼啸,或砸在树干上绽开泥花,或落入草地悄无声息,十投九不中,却丝毫不减其兴。澈儿故意卖个破绽,动作稍缓,一枚泥弹“噗”地正中肩头,泥点飞溅。他夸张地一个趔趄,捂住肩头,眉峰紧蹙:“哎呀!朕中弹了!爱卿好手段!”

弘儿见状,顿时拍着荷叶小盾,雀跃欢呼:“打中啦!皇兄败啦!弘儿赢啦!”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非也非也!”澈儿朗声大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一个轻巧的“鹞子翻身”闪到一株粗壮的海棠树后,“此乃诱敌深入之计!御林军,随朕出击!”他弯腰迅速团起更大一坨湿泥,作势欲抛。弘儿尖叫一声,顶着荷叶“仓皇逃窜”,小小的身影在花树间穿梭,澈儿则“穷追不舍”,两人绕着落英缤纷的海棠树追逐嬉闹起来。清亮的笑声与稚气的喊杀声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正在啄食落花的翠鸟,扑棱棱飞向晴空。

亭中,殷师捻须的手停在半空,东方宸端着茶盏忘了啜饮。两位历经沧桑、见惯风云的老者,看着那在泥泞落花中毫无帝王威仪、忘情嬉戏的年轻君主,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瞬间的惊愕,有一闪而过的“不成体统”的念头,但最终,都被一种更深沉、近乎宠溺的欣慰所取代。那尘封已久的、属于少年人的纯粹欢乐与无羁童真,仿佛被这春日的暖阳与孩童的笑语唤醒,在这象征着权力核心的禁苑深处,不合时宜却又生机勃勃地绽放开来。

“咳,”东方宸放下茶盏,素来冷峻的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陛下这‘泥丸兵法’,不拘一格,倒颇有太祖当年草莽起兵时的豪迈气象。”

殷师亦摇头失笑,眼中却漾满慈和的光芒:“无怪乎弘儿每每入宫,必要缠着寻他‘皇兄’玩耍。能令稚子忘忧,赤子同乐,亦是帝王仁心天性流露。社稷之福。只是……”他话未说完,只听海棠林边传来弘儿一声得意的尖叫,紧接着是澈儿一声佯装的痛呼。原来小世子趁“皇兄”不备,将一大团湿泥精准地糊在了澈儿素白中衣的后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小手印!弘儿叉着腰,顶着荷叶,笑得见牙不见眼。澈儿则“恼羞成怒”,作势张牙舞爪要去捉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又笑闹着追逐跑远,融入花影深处。

亭中复归安静,唯有棋子落枰的清脆声响,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无忧无虑的笑闹声。黑白间的杀伐依旧,然方才那幕充满泥土气息与童真欢笑的插曲,如同投入平静湖心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在两位老者心头久久未平。东方宸落下一枚白子,忽然道:“太傅,此局,怕是要和了。”

殷师目光从花林边收回,落在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上,又仿佛穿透棋局,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他捋了捋银白的胡须,含笑颔首:“和局甚好。能见陛下暂卸九重冠冕,复得赤子忘机之乐,远胜纹枰上一城一池之得失。” 湖光潋滟,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岸边摇曳的花树,也倒映着亭中老者会心的微笑。那泥泞中的追逐,落英下的欢笑,为这庄严的禁苑,镀上了一层名为“天伦”的、金子般纯净而厚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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