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叶天声嘶力竭的喊冤和沐仁苍白的辩解,沈炼的脸色依旧冷硬如铁,没有丝毫动容。
“二殿下,沐国舅。”
“银两在此,批次编号与魏国公府中所出吻合,此乃事实。”
“至于是否栽赃,何人栽赃,自有陛下圣裁,刑部与大理寺核查。”
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还请二位随我等入宫,面见陛下。”
“是非曲直,当面向陛下陈情吧!”
话音一落。
几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缇骑便已上前,虽未动粗,但那无形的压力已然将叶天和沐仁围住。
叶天看着沈炼那毫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看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曹少钦,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了啊……
叶天看着那几名逼近的缇骑,又看了看面色冰冷的沈炼和曹少钦,嘴唇哆嗦了几下。
最终。
那试图反抗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颓然消散。
他知道,此刻任何激烈的反抗都只会坐实“心虚”,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他惨笑一声,终究是没有挣扎,任由两名缇骑一左一右“护送”着,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沐仁也面如死灰,踉跄跟上。
府中下人皆噤若寒蝉,惊恐地望着这一幕,昔日煊赫的二皇子府邸,此刻被一片阴云笼罩。
画面一转,乾王府书房内。
叶修负手立于窗前,听着宁红夜低声禀报完二皇子府邸发生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一旁的瞎乍浦却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问道:“少主,叶天那小子果然着了道,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是不是要趁热打铁,再加把火?”
叶修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沉吟了一声,不答反问。
“魏国公那边……有消息了吗?”
瞎乍浦闻言,连忙收敛了神色,摇了摇头:“回少主,还没有,龙老爷子自一早被‘请’进宫后,就一直没被送出来,宫里的眼线也没传回任何消息,像是被刻意隔绝了。”
叶修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
他父皇既然决定动手,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接触到关键人物。
尤其是。
昨日已经有一次,被自己搅浑了局!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瞎乍浦,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宫里没动静,那我们就让外面更热闹一点。”
瞎乍浦精神一振。
“少主您的意思是?”
叶修缓缓踱步到书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吐出了让瞎乍浦都为之愕然的话:“再去散播一些谣言,这一次……要更猛一些。”
“更猛?”
瞎乍浦空洞无神的眼睛都仿佛瞪大了几分,“少主,您要散播什么?”
叶修停下脚步,抬眼看向瞎乍浦,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说——”
“乾王叶修,因不满陛下鸟尽弓藏,构陷忠良,已暗中联络边军旧部与江湖势力,不日即将起兵……”
“清君侧,靖国难!”
“什……什么?!”瞎乍浦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少主!这……这谣言是不是太……太过了?这可是直接宣称要造反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散布二皇子勾结敌国就算了,现在少主竟然要往自己头上扣“谋逆”的帽子?
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叶修却只是淡淡一笑。
“过?不过如何能搅动这潭死水?”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反了。”
“只有这样,那些藏在暗处,对我娘之死耿耿于怀的前朝旧臣,那些被父皇猜忌、打压的军中悍将,那些对如今朝局不满的各方势力……”
“才会真正开始躁动,才会主动浮出水面。”
“也只有这样。”
叶修的目光变得幽深,“我那位多疑的父皇,才会暂时将注意力从魏国公和二哥身上移开,好好想一想,他这看似稳固的江山底下,到底埋着多少干柴。”
“而我……”
“正好可以看看,这天下,究竟有多少人,愿意陪我把这把火点起来。”
瞎乍浦怔怔地听着,虽然觉得这计划胆大包天,险到了极致,但看着叶修那笃定而深邃的眼神,一股莫名的热血却涌了上来。
下一秒。
他重重一抱拳,激动地说道。
“俺明白了少主!”
“俺这就去安排!”
“保管让这消息,用最快的速度,帮您传遍应天城!”
叶修点了点头:“去吧。”
“是!俺这就去!”
瞎乍浦不再犹豫,躬身领命,随即那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叶修与宁红夜两人。
烛火摇曳,映照着宁红夜清冷面容上那一丝化不开的忧色。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迟疑:“少主,此举……是否太过冒险?将谋逆之名揽于自身,无疑是置身于炭火之上。”
她深知“造反”二字的分量,一旦坐实,便是万劫不复。
即便这只是谣言,也足以引来坤帝最酷烈的打击和全天下的目光。
叶修闻言,却是淡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洒脱。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仿佛在回答宁红夜,又仿佛在对自己低语:“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宁红夜微微一怔,看着叶修挺拔而孤寂的背影,抿紧了唇,终究没有再劝。
她明白,少主心意已决,而且……
他选择的,从来都是一条最艰难,却也可能是唯一能破局的路。
叶修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继续说道。
“如今的局势,如同一潭被刻意压制的死水,二哥和魏国公被困在漩涡中心,父皇稳坐钓鱼台。”
“若不用一记重锤,如何能打破这僵局?”
“唯有将我推出去,成为一个更显眼、更危险的目标,才能吸引所有的火力,才能让这潭水彻底沸腾起来,加速局势的变化。”
他需要混乱,需要各方势力在混乱中做出选择,也需要他那多疑的父皇,在应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威胁时,露出破绽。
宁红夜静静地听着,清冷的眸子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下一秒。
她上前一步,声音虽轻,却很轻:“我明白了,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无间地狱,我都会陪着你。”
叶修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尤菲米娅那边……有消息了吗?”
宁红夜立刻收敛心神,禀报道。
“不久前,收到她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消息,一切顺利。”
“我们提供的部分酒水和精盐样品很受欢迎,她已经在边疆暗中打通了几条稳定的交易渠道,只等我们这边供货。”
叶修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嘴角勾起。
“很好,给她回信,告诉她,让她再耐心等待些许时日。”
他踱步到书案前,提笔蘸墨,一边思忖一边说道。
“就在信中说……”
“大坤内部即将有变,让她做好准备。”
“待风波稍定,我承诺的货物,将会通过这些渠道,不限量地供应给她,乃至整个拜战国。”
宁红夜眼神一闪,微微颔首:“是,我这就去拟信,通过安全渠道送出。”
……
很快。
又一场更加骇人听闻的谣言,如同飓风过境般,以惊人的速度在应天城的大街小巷刮起……
乾王叶修,那位才华横溢的八皇子,竟欲起兵造反!
“听说了吗?八皇子要……要清君侧!”
“不可能吧?八殿下可是诗仙一般的人物,酿的茅台酒更是天下一绝,他怎么会造反?”
“就是!定是有人恶意中伤!八殿下何等风雅,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
消息传开,市井哗然,无数百姓的第一反应皆是难以置信。
叶修在民间的声望颇为奇特,他不仅是皇子,更是凭借诗词歌赋和茅台美酒赢得了“诗仙”、“酒神”的名头,在许多人心中是风雅脱俗的代表。
如今骤然听闻他要造反,大多数人只觉得荒谬,纷纷摇头,认定这又是哪路小人散布的恶毒谣言,意图构陷这位特立独行的王爷。
毕竟。
不久前就有谣传,二皇子勾结外党,如今八皇子就跟着出事了,明显有人在造谣!
然而,这阵“飓风”终究是无可避免地刮进了森严的皇宫大内。
养心殿中,坤帝刚刚听完曹少钦关于二皇子府搜查结果的详细禀报,脸色本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紧接着。
一名内侍便连滚爬爬地闯入,颤声将市井间关于八皇子叶修意欲“清君侧”的惊人传言说了出来。
“砰!”
坤帝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震得笔架上的朱笔乱颤。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与冰寒刺骨的杀意。
“谣言!”
“又是谣言!!!”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曹少钦,“查!给朕彻查!这大逆不道的谣言,究竟是从哪个阴沟里传出来的?!!”
曹少钦领命,随后赶紧去查办。
结果……
半个时辰后,她额头冷汗涔涔的回来,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陛下,奴才已经命西厂全力追查,只是……”
“这谣言如同鬼魅,源头缥缈,传播极快,与之前二殿下那事的传言手法,如出一辙,至今……”
“尚未找到确切源头。”
他硬着头皮请示,“陛下,您看……是否需要奴才也带人去一趟乾王府……查验一番?”
此言一出,养心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今二皇子叶天已被坐实府中藏有“赃银”,虽未最终定案,但已被暂时收押宗人府,等候三司会审。
朝野上下本就因此事暗流汹涌,人心惶惶。
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大张旗鼓地去搜查另一位皇子,尤其还是刚刚立下“勘探矿脉”之功、在民间颇有清名的八皇子……
无论结果如何,都无疑是在本就岌岌可危的皇室声誉和朝廷稳定上,再泼上一瓢热油。
一旦控制不住,引发的动荡恐怕将远超想象,局面将彻底失控,再难平息。
坤帝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盯着殿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个始终让他捉摸不透的八儿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与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在他心中疯狂交织。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彻骨的话。
“继续查!给朕往死里查这些谣言的来源!”
“至于乾王府……先给朕盯死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随意进出!”
“朕倒要看看,他叶修……到底想干什么!”
“另外,例行公事,让沈炼去乾王府,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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