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机器的体面。”
“什么鬼?”
“我和你说过,那张不仅能看病,还能预知死亡的床。”
“哦,想起来了,”张月旬说,“他们这是把一张床的话当成为了生死簿啊,阎王要他三更死,他绝活不到五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机器说楚光耀时日无多,那就是时日无多,不死,也得死。”
“他们不是杀不了人吗?”
张月旬目光倏地钉住姜。
“你派狗干的?”
“鄙狗奉命追杀你们,分身乏术。杀死楚光耀的命令,鄙狗并没有接到,但其他狗有没有接到,鄙狗就不得而知了。”
“楚继业会直接越过你,命令其他狗做事?”
“是。”
张月旬仰头深吸了口气。
她心中五味杂陈——
维持鸡器的体面而牺牲一条人命,这种事实在荒谬,她愤怒;
娅说的前史,人总是忘记教训而不断地自我毁灭,人真是不长教训,她愤怒又无奈;
永孝村的诡异,犹如蛛网,和那什么克莱因瓶之间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困惑,愤怒又苦恼;
明明是为了拿到那如山一般雄厚的佣金,所以她跟着小白脸来到了永孝村,结果钱还没拿到就先遇上了这些破事,要想拿到钱,就得先把这些破事解决了,而且这里还极有可能有诡妖,乱七八糟的真叫她烦躁。
此时此刻的她像处在一间充满了物件的狭小内室,所有的物件压得她喘不上气。
张月旬扶额,闭眼。
可恶的还有她的肚子,又疼又胀,脑袋里像是有人拿铁锹击打她的脑壳。
“嘶。”
头顶百会穴酸胀感袭来,她抬起眼皮。
李简放站在她身前,手捏着银针起落。
“感觉如何了?”
张月旬微微颔首:“好多了,谢谢你阿放。”
李简放边施针边说:“你别自己跟自己较劲儿,永孝村是楚侑天的故乡,又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他不比你一个人在这儿瞎想来得快?”
“对哦,阿放你可提醒我了,哎!”
张月旬敲了一下额头。
“我现在脑袋就跟装了浆糊似的,太难转了,都快把小白脸给忘了。”
姜说:“还有鄙狗呢,您想知道什么,请您尽管问,鄙狗一定知无不言。”
“那我可就要不客气咯。”
姜点头,挥手屏退了在场的狗。
楚侑天也点头。
“嘶。”
张月旬欲言又止。
“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我想想啊,想想……哦,对了,姜,你们狗群是和永孝村的人一块儿搬迁来此地定居?”
“我们……是,毕竟我们需要他们的庇护。”
“好,”张月旬双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小白脸,你是祭品,对吧?”
她思维跳跃,话题转换一向是猝不及防,不仅是受问的楚侑天没能及时反应,姜亦是如此,饶是相伴她多年的李简放更亦是。
顷刻后楚侑天才回过神来,点头道:“起初,他们妄图以借腹生子之法,将我生下后观我有无灵力,若有,便以此法繁衍后代,结果未果;后又令我与八字极阳的楚兰香定娃娃亲,妄图二人于鼎内结合,能诞下有灵力之子。”
他带着全村人的希望出生,幼时他们待他极好——
衣裳总挑最好的料子给,鸡鸭牛羊顿顿不落,夜里怕他受冻轮流守夜……可后来发现他没有灵力,便觉他是个不祥怪物,处处排挤刁难——
他和狗一样得下地干活,且是最累最脏的活,吃的比狗差,睡得比狗晚,起得比狗早,干得比狗多。
不论是大人和孩子,见了他要么冷眼啐骂,要么避之如蛇蝎,连他爹娘也变了,动辄打骂呵斥,半点往日疼惜不见。
后来,因为楚继业给他订了娃娃亲,待楚兰香成年时便和她在鼎内阴阳交合,他的日子好过了些许,但依旧过得猪狗不如。
他们翻脸,只因为“灵力”二字。
从头到尾,他什么也没做错,而永孝村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的未来,也不值得被期许。
他的喜乐哀怒,无人在意。
红日从东边升起,西边下落,循环反复,而他也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重复着同样的日子,承受同样的痛苦。
不行。
他绝对不能裹足不前。
天黑了又亮,太阳又该上山了,他绝对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哭笑不由他,爱恨亦不由他,他必须要离开,必须要离开。
反正,他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人,离开也会是一个人,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他离开了村子。
“离开了村子,没人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这就是新的开始,”楚侑天沉浸地回忆着说道,“因一饭之恩,我报名参军。战事频发,而我也屡建奇功,官居将军之位,手握重兵戍守边疆,敌寇闻名便望风而逃,我也有幸结识了一帮出生入死的朋友。”
“后来呢?”张月旬问道。
“后来?呵。”
楚侑天看着她。
“你可还记得前朝时云平一战,云平被屠城一事?”
“我的老天奶,”张月旬瞪圆了眼,“你别告诉我,屠城是你爹楚继业暗中谋划的?”
“嗯。”
真诚实。
张月旬嗤地说道:“难怪你当时竭力不谈此事,但话说回来,楚继业这本事也太大了吧?合理吗?”
“他曾找过我,威逼我回村,我不答应,他便放话说我绝对会后悔今日说出拒绝他的话,话音未落他便一刀捅死了我。”
“你一点防备也没有?”
楚侑天摇头。
“那之后呢?”
“等我再醒来,我便成了血妖,楚继业不知所踪,我一气之下杀回了永孝村,逼他说出实情。”
据楚继业所言,那天他捅死楚侑天之后,便把寻了个地方埋了。之后他则用了易容术,冒充楚侑天献城投降。
楚侑天的亲信,他们必定不会相信楚侑天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也必定会阻挠献城投降一事,所以楚继业有先见之明地把这些亲信全部毒死。
金兵亦不信铁骨铮铮的楚侑天会献城投降,怕楚侑天使阴招——派兵假扮成百姓,等他们入城便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于是金兵一入城就大肆砍杀。
云平,无一活口。
金人虽拿下了云平,但是担不起这屠城的千古骂名,于是暗中与细作通信,来了一处妖妃劝降于帝,帝受美色所惑,昏聩下令投降的戏码,将所有过错推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我,我真的……”
张月旬叉开着腿坐,环着双臂。
“我一肚子脏话竟骂不出来。”
这一激动,暖流又开始汹涌而来。
她迅速合上腿,捂着肚子叹气,“楚继业脑子怎么长的?我看他肯定是没长脑子,就因为你忤逆了他的意思,他让全城人给你陪葬?什么人嘛这是,根本就不是人啊他。”
“楚侑天你说完了?”
李简放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见楚侑天点头,她又冷不丁地问张月旬:“月旬你骂完了?”
“我要说没有呢?”
“那你先放一放,”张月旬冷静地把事情拉回正题,“我们先讨论如何破了永孝村这死而复生之谜,让月旬拿到她梦寐以求的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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