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谷的朝阳刚漫过血藤枯萎的断壁,林风掌心的断水剑突然发出细碎的蜂鸣。剑穗上并蒂莲的纹路里,渗出缕缕银线,像极了母亲遗留木牌上磨得浅淡的咒文,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君无痕,对方耳后的疤痕还凝着血珠,离火剑的绿火却比昨日亮了数倍,剑身在岩壁投下的光影里,竟藏着半张残缺的地图轮廓。
“这是……”君无痕按住剑柄,绿火骤然腾起三寸,将地图映得愈发清晰,“玄字堂总坛的方位?”
林风凑近细看,地图边缘的褶皱里藏着行蝇头小字:“骨笛鸣,魂魄醒。”这行字像钥匙般撞开记忆——父亲遗物中那支牛角笛,笛身刻满与断水剑同源的并蒂莲,只是常年蒙尘,笛孔早被细密的蛛网堵住。他下意识摸向怀中,那支被体温焐热的牛角笛正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应剑穗的银线。
叶灵的机械环突然弹出急促的警报,全息投影在半空炸开:“检测到高强度灵根波动!坐标锁定断魂崖!”
断魂崖在玄阴谷西侧,是片终年被黑雾笼罩的裂谷。传说那里的黑石会吸食魂魄,崖底常传来似笛非笛的呜咽,连最胆大的修士都不敢靠近。林风将牛角笛揣进内袋,断水剑的银线突然绷直如弦,直指西方:“看来,该去会会那些藏在雾里的‘老朋友’了。”
三人刚踏上崖边的石阶,黑雾便顺着石缝往上涌,冰冷刺骨,像无数细针扎在皮肤上。君无痕挥剑劈开雾团,绿火照出崖壁上嵌着的累累白骨——有的还保持着握剑刺向崖底的姿态,指骨深深抠进岩石;有的盘膝而坐,指节间缠绕的银线与断水剑的纹路如出一辙,在火光中轻轻颤动。
“这些是……”叶灵的机械环突然卡顿,投影出的古籍页面疯狂翻动,最终定格在泛黄的“玄字堂殉道者名录”上,“他们是百年前试图摧毁锁魂渊的修士!名录上说,他们自愿沉入断魂崖,以魂魄为引,布下‘镇魂阵’压制渊底邪祟……”
林风的指尖刚触到崖壁的白骨,怀中的牛角笛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攥不住。他下意识抽出笛身,用断水剑的银线细细擦去笛孔的尘埃,蛛网遇银线即化,露出内里莹白的骨质。当他将笛孔凑近唇边,试探着吹了个不成调的音——黑雾竟猛地如退潮般缩回崖底,露出深不见底的裂谷。
裂谷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蜂巢状的石窟。每个窟里都端坐着尊白骨,怀里抱着块刻有并蒂莲的木牌,牌面的纹路与林风母亲木牌上的“守”字隐隐相契。最深处的石窟却空着半席,白骨怀中没有木牌,只有支青铜笛斜插在骨掌间,笛身缠绕的血藤早已化作暗红色的结晶,在绿火中泛着妖异的光。
“他们在守护什么?”君无痕的离火剑突然指向那支青铜笛,绿火撞上结晶的刹那,裂谷底部的黑雾翻涌成浪,浪尖上立着个黑袍人,脸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手里的骨笛正发出呜咽,与崖壁白骨的震颤频率渐渐重合。
随着笛声,岩壁上的白骨突然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眶里燃起幽蓝的火焰——竟是被唤醒的守崖傀儡!它们缓缓站起身,骨节摩擦发出“咔哒”声,指骨直指林风三人,银线缠绕的指节间渗出黑色的粘液,滴在石阶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是玄字堂的‘骨笛引魂术’!”叶灵的机械环尖叫起来,投影出的古籍插图上,黑袍修士正用骨笛操控白骨傀儡,“他们用殉道者的遗骨做容器,以笛声牵引魂魄,将其炼化为杀戮工具!”
林风突然想起父亲吹笛的模样。那时他总说:“真正的笛音,该像山间清泉,能让迷路的魂魄找到回家的路。”他握紧牛角笛,断水剑的银线顺着笛身缠绕而上,在笛孔处凝成细小的光珠。当《归魂谣》的第一个音符从笛孔溢出,崖壁白骨眼眶里的幽蓝火焰突然闪烁,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第二声笛音响起时,白骨们怀中的木牌开始发烫,并蒂莲的纹路透出金光,与林风断水剑的银线交相辉映。当第三声笛音缠绕着断水剑的锋芒冲向崖底,黑袍人手中的骨笛突然裂开细纹——那些被操控的傀儡白骨竟缓缓转身,空洞的眼眶里渗出暗红色的泪,顺着骨颊滚落,在石台上晕开一朵朵并蒂莲的印记。
“不可能!”黑袍人猛地扯下兜帽,露出张与君无痕兄长肖似的脸,只是左眼嵌着颗血红色的晶石,在火光中突突跳动,“骨笛的控制权世代由玄字堂掌持,你们怎么可能……”
林风没有答话,只是将笛音拔高。断水剑的银线突然暴涨,如蛛网般缠向崖底的黑雾——那里正浮出无数透明的身影,有男有女,都穿着玄字堂的旧袍,他们对着笛声的方向拱手,随后化作银线钻进牛角笛。最前头那道身影提着盏油灯,面容与林风母亲木牌上的画像渐渐重合,她对着林风笑了笑,化作一缕暖光融入笛身。
君无痕突然低喝一声,离火剑劈向黑袍人手中的青铜笛:“我兄长的魂魄,是不是也被你们锁在这邪物里?”
青铜笛应声碎裂的刹那,林风的牛角笛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长鸣。最深处石窟的白骨猛地站起,骨掌间的青铜笛结晶层层剥落,露出块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守”字,与父亲木牌的材质、笔锋如出一辙。
玉佩接触到牛角笛的瞬间,崖底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黑雾散尽的裂谷底部,竟浮现出座倒立的城池,飞檐斗拱悬在半空,匾额上“玄字堂”三个字正被银线缠绕、剥落,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归魂宗”。
“原来如此。”林风握紧发烫的牛角笛,笛身的并蒂莲突然绽放,银线顺着花瓣纹路蔓延,“玄字堂根本不是什么宗门,不过是窃居归魂宗旧址的窃贼!”
黑袍人捂着流血的左眼,血红色的晶石滚落在地,被君无痕的绿火点燃,发出凄厉的尖叫:“你们毁了百年基业……”
“真正的基业,是守护魂魄的初心,不是操控白骨的邪术。”林风的断水剑指向倒立城池的中心,那里的石台上,摆满了与牛角笛相似的乐器,玉笛、竹箫、骨埙……每支乐器上都刻着并蒂莲,“这些,才是归魂宗的传承。”
叶灵的机械环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检测到归魂宗主灵脉!坐标正在与林风掌心的银线同步……”
林风望着崖底逐渐清晰的城池轮廓,牛角笛的余音在谷中回荡,撞在岩壁上化作点点金光。他知道,玄字堂的老巢已暴露,但归魂宗的秘密,父亲母亲与这一切的联系,才刚掀开一角——就像断水剑穗新长出的嫩芽,正顺着银线,往城池深处蔓延。
君无痕捡起块青铜笛的碎片,绿火中映出兄长含笑的虚影,正对着他挥手。他抬头看向林风,离火剑的光芒第一次染上暖意:“下一步,去会会归魂宗的‘老朋友’?”
林风将牛角笛插回腰间,断水剑的银线轻轻拂过倒立的城池匾额。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石台上第一支亮起金光的乐器——那是支玉笛,笛孔里渗出的银线,正与他掌心的纹路缓缓重合,仿佛在说:这条路,你终于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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