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悟空得了天庭暗中相助,调虎离山,虽未能完全解开幌金绳,但已能活动双手,恢复大半战力。他救出猪悟能,不及细说,驾起筋斗云,携着二人,风驰电掣般赶往山南五十里外与玄奘会合。
甫一落地,便见沙悟净与白龙马护着玄奘,躲在一处隐秘山洞中。值日功曹所化老者已不见踪影,想必复命去了。玄奘见悟空、悟能归来,虽模样狼狈,总算性命无忧,喜极而泣,连称佛祖保佑。猪悟能瘫在地上,哼哼唧唧,诉说葫芦内火烤之苦,又被孙悟空瞪了一眼,才悻悻住口。
沙悟净道:“大师兄,如今我等行藏已露,那妖魔岂肯干休?必引大军来追。如之奈何?”
孙悟空冷笑道:“来得好!正要寻他算账!八戒,你且在此守护师父,恢复元气。沙师弟,随俺老孙去会会那两个泼魔!此番定要夺了他那宝贝,出口恶气!” 他虽双手仍被半截幌金绳缠绕,行动略有不便,但战意高昂。
玄奘担忧道:“悟空,你身上绳索未去,如何对敌?不如暂且避其锋芒……”
孙悟空摆手道:“师父放心,区区半截绳子,碍不了事!俺老孙今日定要叫他二人知道厉害!” 说罢,不由分说,吩咐沙悟净几句,二人各持兵器,出了山洞,竟反向平顶山莲花洞方向迎去!
果然,行不数里,便见前方妖风滚滚,杀气腾腾!金角、银角大王点起全洞妖兵,铺天盖地而来! 二魔回洞发现孙悟空脱逃,小妖死伤狼藉,又不见了猪八戒,勃然大怒,料定他们逃不远,遂倾巢而出,誓要擒拿报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银角大王一见孙悟空双手缠着幌金绳,竟还能行动,又惊又怒:“好猢狲!竟敢诈死骗我口诀!今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掣出七星剑,分心便刺!
金角大王也舞动一柄宣花大斧,哇呀呀怪叫上前夹攻。
孙悟空哈哈大笑:“来的好!正要寻你!” 金箍棒一摆,抵住二魔。沙悟净也挥动降妖宝杖,抵住众小妖。
这一次,孙悟空有了防备,更兼双手稍得自由,棒法展开,犹如蛟龙出海,与先前被缚时判若两人!金箍棒使得神出鬼没,棒棒不离二魔要害!金角、银角虽仗着法宝厉害,但武艺终究差了一筹,被孙悟空一根铁棒逼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
战不十合,银角见难以取胜,虚晃一剑,跳出圈外,取出紫金红葫芦,拔开塞子,对准孙悟空厉声喝道:“孙悟空!”
孙悟空早有计较,故意应了一声:“你孙外公在此!”
银角大喜,心道:“此番看你往哪里逃!” 忙将葫芦口对准。谁知孙悟空应声之后,非但未被吸入,反而一个筋斗翻到银角身后,笑道:“乖儿子,叫你爷爷作甚?”
银角一愣,再看葫芦,毫无动静!原来孙悟空方才应声时,暗中使了个移形换位的小神通,将声音来源瞬间偏移,那葫芦竟未锁定其真身!
“怎么回事?”银角又惊又疑,连叫三声“孙悟空”,孙悟空或应或笑,身形飘忽,那葫芦竟似失灵一般!
金角见状,也取出羊脂玉净瓶,对准孙悟空叫名。孙悟空如法炮制,或化身,或遁影,那净瓶也收他不得!
二魔又惊又怒。银角焦躁,祭起芭蕉扇,对准孙悟空猛地一扇!顿时阴风怒号,惨雾弥漫,风中夹着蚀骨消魂的玄冰寒气,铺天盖地卷来!
孙悟空见识过此扇厉害,不敢硬接,将身一纵,跳上高空。那阴风过处,下方山石树木尽数冻结、崩碎!沙悟净与群妖也纷纷躲避。
“好厉害的扇子!”孙悟空在空中笑道,“可惜打不着俺老孙!” 他施展筋斗云,在空中穿梭不定,芭蕉扇虽利,却难以击中。
银角连扇几扇,徒耗法力,心中更急。金角吼道:“贤弟,用幌金绳拿他!”
银角这才想起宝绳,忙念动“紧绳咒”,欲将孙悟空彻底缚住。谁知咒语念罢,那缠在孙悟空手上的半截幌金绳只是微微发光颤动,却并未收紧!
原来,孙悟空早将自身纯阳仙力逼入绳中,暂时干扰了其灵力运转,加之口诀本就不全,竟一时难以奏效!
“气煞我也!”银角暴跳如雷,收起无用法宝,挺剑再战。金角也挥舞大斧上前。
孙悟空见二人法宝似乎失灵,心中大定,舞动金箍棒,越战越勇。他觑个空子,使个分身法,化出三个化身,两个敌住金角、银角,其真身却悄无声息地绕到银角身后,一棒打向其后心!
银角听得脑后风响,躲闪不及,被棒风扫中,一个趔趄,怀中紫金红葫芦竟脱手飞出!
孙悟空眼疾手快,一把抄在手中,哈哈大笑:“多谢厚赠!”
银角见失了至宝,魂飞魄散,转身欲抢。孙悟空拔开塞子,对准银角叫道:“银角大王!”
银角正在惊怒交加,猝不及防,下意识应了一声:“啊?”
嗖的一声,便被吸入自家葫芦之中!孙悟空迅速塞上塞子,贴了符印,摇晃笑道:“贤弟,在里面好生歇着罢!”
金角见兄弟被收,又失一宝,吓得魂不附体,虚晃一斧,化作一道妖风欲逃。
孙悟空岂容他走脱?一个筋斗追上,拦住去路,举起葫芦,如法炮制,叫道:“金角大王!”
金角紧闭其口,死活不应。孙悟空笑道:“不应便打到你应!” 举棒便打。金角独力难支,战不数合,被一棒打翻在地,孙悟空脚踏其胸,喝道:“应是不应?”
金角无奈,只得应了一声,也被吸入羊脂玉净瓶之中(孙悟空方才也从其身上搜出)。
主将被擒,众小妖发一声喊,四散奔逃。沙悟净与孙悟空也不追赶,任其逃命。
孙悟空得了两件宝贝,志得意满,与沙悟净得胜归来。玄奘见擒了妖魔,大喜过望,连连念佛。
猪悟能也恢复了些精神,凑上来看着葫芦、净瓶,涎着脸道:“师兄,好宝贝!给俺老猪瞧瞧?”
孙悟空瞪眼道:“你这呆子,险些成了烤猪,还贪宝贝?此乃老君之物,岂是你能觊觎的?” 他心中雪亮,此番虽胜,但牵扯老君,因果非小,需得妥善处置。
正说话间,忽见东北方天际紫气东来,祥光万道,瑞霭千条!一架青牛所拉、紫气环绕的板舆,由两名童子牵引,缓缓降至面前。板舆上端坐一位鹤发童颜、道骨仙风的老者,手持拂尘,不是太上老君又是谁?
玄奘一见,慌忙下拜:“贫僧玄奘,拜见道祖!”
孙悟空心道:“正主儿来了!” 也拱手为礼:“老官儿,许久不见,今日怎有暇下界?”
老君微微一笑,声如洪钟:“大圣,别来无恙。贫道此来,是为那两个不肖的童儿。” 手指孙悟空手中葫芦、净瓶。
孙悟空笑道:“我道是谁家童子,这般猖狂,原来是老君家的人。怎不好生看管,放下界来为妖,险些害了俺师父性命?”
老君叹道:“此乃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他二人一个看金炉,一个看银炉,只因偷懒瞌睡,不慎让**我的‘金丹’被一头偷吃的‘野牛’(暗指青牛精未来之劫)撞翻炉子,沾染凡尘,他二人畏罪,遂偷了这几件宝贝,私逃下界。今日合该被大圣擒获,也是他们的劫数。”
孙悟空何等机灵,听出老君话中有话,似在点明此难缘由与后续因果,便顺水推舟道:“既是老君家事,俺老孙不便越俎代庖。这童儿与宝贝,便交还老君发落吧。” 说着,将葫芦、净瓶,连同那半截幌金绳一并奉上。
老君接过,颔首道:“大圣通情达理,贫道谢过。” 又对玄奘道:“圣僧受惊了。此间事了,前途尚远,好自为之。” 说罢,拂尘一摆,板舆升起祥云,径回兜率天去了。自始至终,未提如何惩戒金角、银角,但孙悟空与玄奘皆知,老君自有手段。
见老君离去,玄奘松口气,对悟空道:“悟空,今日多亏了你。只是往后切莫再轻易涉险。”
猪悟能嘟囔道:“便宜那两个童儿了,也不知老君会不会重重罚他们……”
孙悟空望着老君离去方向,火眼金睛闪烁,心道:“老君亲自下界,轻描淡写,看似惩戒童儿,实则是收回宝贝,了结因果,更点出‘野牛’之兆……这取经路,果然是步步惊心,连圣人都在暗中落子啊。”
他甩了甩手上残留的绳印,对玄奘道:“师父,此间事了,妖魔已除,我等继续赶路吧。”
师徒几人收拾停当,离了平顶山,继续西行。经此一难,玄奘对悟空更为倚重,八戒也收敛些许,沙僧依旧沉稳。只是众人心中都明白,前路漫漫,更厉害的妖魔,更复杂的博弈,恐怕还在后头。而那根曾让齐天大圣束手无策的幌金绳,以及老君临别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如同烙印,深深留在了孙悟空的心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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