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的那场意识形态交锋,以林奇的险胜和朱元璋的强力支持暂告段落。然而,朝堂之上的风波平息,并不意味着暗流的止歇,反而可能将其推向更隐蔽、更凶险的方向。
延禧宫内,吕氏对着铜镜,仔细地描画着眉毛。镜中的她,依旧美艳,只是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刻毒。禁足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衣食无忧,但那种被帝王厌弃、被隔绝在权力中心之外的恐惧和屈辱,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娘娘,”心腹老嬷嬷悄步进来,低声道,“刘学士那边递来消息,朝会上……没能压住那姓林的。陛下……陛下似乎更加信重他了。”
吕氏描眉的手一顿,指尖微微发白。她放下眉笔,冷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一群废物!空读那么多圣贤书,连个野郎中都对付不了!”
老嬷嬷不敢接话,只是更低地垂下了头。
吕氏沉默片刻,眼中闪过更加幽深的光芒:“硬的看来是不行了……那就来软的。他不是圣眷正浓吗?不是救了太子和皇长孙吗?这么大的功劳,岂能不‘好好’感谢一番?”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去,以本宫的名义,向陛下和太子殿下恳求。就说本宫深知罪孽,日夜诵经为太子和长孙祈福,感念林供奉大恩,愿亲自操持一席‘谢恩宴’,聊表寸心,亦求陛下和殿下能给本宫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嬷嬷一怔:“娘娘,这……陛下能允吗?而且那林奇狡猾如狐,岂会轻易上当?”
“陛下为了标榜他的宽仁,或许会允。至于上当?”吕氏轻笑,拿起梳妆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轻轻摩挲着,“谁说宴席上就一定要下毒?有些东西,分开吃是滋补圣品,凑在一起……就是穿肠毒药。而且,查无可查。”
“去打听清楚,太子近日的药膳方子。还有,那位林供奉,据说颇喜食蟹?”
……
数日后,朱元璋果然准了吕氏的请求,或许是为了彰显宫廷和睦,或许是对吕氏的警告已经足够,同意她在东宫设一小宴,但规格仅限于皇室近亲及林奇这个“恩人”,且一切饮食需经严格查验。
宴设于东宫一处临水花厅,景色宜人。吕氏一身素净宫装,脂粉薄施,显得格外低调悔过,对着朱元璋和朱标盈盈拜倒,泪光点点,言辞恳切,全然不见往日锋芒。
朱元璋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朱标心软,见其如此,倒是温言安慰了几句。
林奇作为主角之一,坐在下首,面色平静,心中却警惕到了极点。黄鼠狼给鸡拜年,吕氏此举,绝对没安好心。他全程开启“记忆宫殿”的超强感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宴席开始,菜肴一道道送上,果然极其精致,且明显花了心思。专门为朱元璋准备了软烂的炖品,为朱标配了药膳粥,甚至还有一碟肥美的秋蟹,被特意放在了离林奇不远的地方。
吕氏亲自布菜,姿态谦卑,尤其将一盅香气浓郁的药膳鸡汤端到朱标面前,柔声道:“殿下,此汤乃臣妾请教太医,用人参、黄芪、当归等十数味温补药材,文火慢炖而成,最是益气补血,于您身体有益。”
朱标不疑有他,微微颔首。
然而,就在那盅汤被端近的瞬间,林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的嗅觉远超常人,在那浓郁的药材香气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苦涩气味!虽然被完美掩盖,却逃不过他的感官!
与此同时,他目光扫过那碟肥蟹,又看了看朱标面前那盅汤,脑中“记忆宫殿”关于中医药理和食物相克的知识瞬间被调动起来!
荆芥!那汤里绝对加了荆芥!而且用量极其微妙!荆芥本身无毒,甚至是治感冒头痛的良药,但与蟹肉同食,却会大大加重药性,尤其是对朱标这种心脉本弱、正在服用强心药剂的人来说,极易引起心律紊乱,甚至诱发急症!而单验任何一种食物,都绝不会有问题!
好毒辣的计策!若非他感官超常且精通现代药理学,根本无从察觉!届时朱标若出事,只会被当成旧疾复发或进补不当,谁也怪不到她吕氏头上!甚至她还能以“好心办坏事”的姿态再次哭诉请罪!
就在朱标拿起汤匙,即将舀起汤送入口中的刹那——
“殿下且慢!”林奇突然出声,站起身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吕氏的动作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朱元璋也放下筷子,看了过来:“林爱卿,何事?”
林奇快步走到朱标席前,对着朱元璋和朱标躬身一礼,语气凝重:“陛下,殿下,请恕臣无礼。臣方才细观此汤,又闻其气味,似乎……与殿下近日所服之药,药性略有冲突。殿下心脉初稳,虚不受补,进补需极其谨慎。此汤虽好,然其中几位药材药性猛烈,恐于殿下目前状况不利。”
朱标闻言,立刻放下了汤匙,他对林奇的医术已是无比信服。
吕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强笑道:“林供奉是否多虑了?此汤方子乃是……”
林奇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转身对着侍膳太监沉声道:“取银针、还有干净的空碗和清水来!”
银针很快取来。林奇当众将银针探入汤中,片刻取出——银针毫无变化。
“陛下,殿下请看,此汤无毒。”林奇先是肯定了一点,稳住局面,随即话锋一转,“然,药性冲突,非银针可验。臣需以水验之。”
他取来空碗和清水,将少许汤倒入清水之中,仔细观察其溶解和扩散状态,又凑近仔细嗅闻。其实这些都是掩饰,关键是他已经确定了汤有问题。
“陛下,”林奇直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吕氏,声音朗朗,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臣可确定,此汤中加入了荆芥一味。荆芥本无过,然其性辛温发散,与殿下日常所服稳固心脉之药剂药性相冲,更易引动心火。若殿下饮此汤后,再食寒凉之物,如……”
他的目光落在那碟肥蟹上:“如蟹肉等,一热一寒,一散一收,剧烈冲撞之下,于常人或许无碍,于殿下之心脉,无异于滔天巨浪,恐顷刻间便引发惊悸厥脱之症!此绝非危言耸听,乃医理之常!臣恳请殿下,万不可同时食用此二物!”
一番话,有理有据,将药理冲突分析得透彻无比,却绝口不提“阴谋”,只说是“疏忽”或“不知情”。
朱标听得后背发凉,一阵后怕。朱元璋的脸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那双鹰目死死盯住吕氏,仿佛要将她看穿!
吕氏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陛下明鉴!殿下明鉴!臣妾……臣妾实在不知啊!臣妾只想着这汤是大补之物,一心只想为殿下补身子,万万不知会与药物相冲,更不知不能与蟹同食……臣妾愚钝!臣妾罪该万死!”
她哭得情真意切,将一切推给了“无知”。
朱元璋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他岂会相信这番鬼话?但他没有证据!林奇说了,汤本身无毒,只是药性冲突!他总不能因为“无知”而再次严惩一个刚刚表示悔过的妃子,那样会显得他刻薄寡恩。
良久,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无知?好一个无知!滚回你的延禧宫去!没有咱的旨意,再敢踏出宫门一步,咱打断你的腿!”
这已是极其严厉的惩罚,近乎彻底打入冷宫。
吕氏如蒙大赦(至少保住了性命),又似羞愤欲绝,在宫女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退下了,背影狼狈不堪。
宴席不欢而散。
经此一事,朱元璋对林奇的信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也对宫廷内部的阴险有了更深的忌惮。他加派了 double 的人手保护朱标和朱雄英,并对东宫所有饮食采取了比之前更严苛十倍的管控措施——所有食材药膳,必须由林奇最终签字画押方可采用。
林奇再次凭借超越时代的知识和敏锐的洞察力,粉碎了一场致命的阴谋。
回到值房,林奇写下“荆芥、蟹肉”相克之理,以及数十条其他常见的、可能被利用的药物食物相克清单,准备呈报朱元璋,作为日后宫廷膳食的避讳指南。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幽深。
吕氏的这一次失败,意味着下一次的反扑,将会更加不择手段。
而他与这座深宫暗处的较量,也已进入了更凶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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