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枫城的城门楼子还留着被撞碎的豁口,阳光从那里漏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道歪斜的光带。叶天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门内,赵小胖把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包袱,蛮牛往腰间别了柄新磨的短斧,洛璃则靠着城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瓶,白衣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城门内外站满了百姓,有提着篮子来送鸡蛋的老婆婆,有扛着锄头来道别的农夫,连醉仙楼的王掌柜都挤在人群前,手里抱着个黑陶酒坛,坛口用红布封着,酒气混着谷物的甜香飘得很远。
“叶公子。”王掌柜把坛子往叶天怀里塞,手背上的青筋绷得老高,“这是楼里埋了十年的‘壮行酒’,喝了它,外面的路再难走,也能挺过去。”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出去了也别忘了,家在这儿。”
叶天接过酒坛,入手沉甸甸的。他想起第一次在醉仙楼躲李霸的追兵,王掌柜往他怀里塞了两个热馒头,说“叶家的小子,骨头不能软”。此刻酒坛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烫得他心口发暖。
“我记得。”他点头,把坛子递给赵小胖,“路上喝。”
赵小胖抱着酒坛,突然吸了吸鼻子:“叶小哥,咱们这一走,啥时候能回来?”
“等我变强了。”叶天握住锈铁剑的剑柄,剑鞘上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等能护得住这里的一切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叶公子,我们等你回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起来,声音撞在城门上,嗡嗡作响,惊得檐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挤到叶天面前,把一朵刚摘的野菊塞进他手里,奶声奶气地说:“大哥哥,我娘说,带上花,路上不迷路。”
叶天捏着那朵皱巴巴的野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他低头对小姑娘笑了笑,把花别在行囊上:“谢谢你。”
洛璃突然站直身子,往人群外瞥了一眼——那里有只青羽小鸟落在树梢,正歪头看着她。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片羽毛,用灵力裹着弹了过去,小鸟衔住羽毛,扑棱着翅膀往东南方向飞去。等她转回头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该走了。”她对叶天说,声音依旧清冷,“迷雾森林的瘴气午后会变浓。”
叶天点头,最后看了眼身后的苍枫城。断云峰的轮廓在远处的雾里若隐若现,灵泉的方向大概在山坳的东侧,父亲的坟头应该已经长满了青草。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整座城的气息都吸进肺里,然后转身,一步跨出了城门。
赵小胖和蛮牛立刻跟上,洛璃殿后,四人的身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慢慢靠近城外那片翻滚的迷雾——那是通往修真界中域的必经之路,森林深处常年被瘴气笼罩,据说连筑基修士都不敢轻易深入。
“等等!”王掌柜突然在身后喊,“还没问公子,以后在外头,别人问起,该怎么称呼?”
叶天脚步一顿,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想起在灵泉突破筑基时,锈铁剑鸣响的龙吟;想起在城主府用剑鞘砸断王长老手臂时,那句“我爹用命护的城”;想起父亲最后那句“活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满城的百姓,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像剑刃划破空气:
“我叫叶天。”
“以后,是个修士。”
说完,他不再回头,带着赵小胖三人踏入了迷雾森林。锈铁剑在他背后轻轻震颤,剑身上的暗金龙纹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快得像错觉,随即又隐入金属的冷色里。
赵小胖刚走进雾里,突然“咦”了一声,肚子里发出“咕噜”的怪响,吞天诀竟自行运转起来,周身的灵气像被磁铁吸着似的往他体内钻。“这林子……有点东西啊。”他咂咂嘴,眼睛往浓雾深处瞟,“里面好像有啥好吃的。”
蛮牛拍了他一巴掌:“别乱吃东西!洛璃说里面的毒蘑菇能把人变绿。”
洛璃没接话,指尖捏着刚收到的密信——那是青羽鸟送来的,上面用妖族秘文写着“西荒异动,速查”。她抬头望向迷雾深处,那里的瘴气泛着淡淡的紫,隐约能听见兽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叶天走在最前面,锈铁剑的剑尖偶尔会往下沉,像是在指引方向。他能感觉到剑鞘里的灵力在慢慢苏醒,与森林深处的某种气息遥遥呼应。行囊上的野菊被雾气打湿,花瓣微微发蔫,却依旧倔强地挺着。
身后的苍枫城渐渐被迷雾吞没,城门的轮廓变得模糊,百姓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前方的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丈许,脚下的路渐渐变成泥泞,偶尔能看见不知名的兽类脚印,足有脸盆那么大。
“叶小哥,这地方怪瘆人的。”赵小胖往叶天身边凑了凑,怀里的酒坛晃出轻微的碰撞声。
叶天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锈铁剑。当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迷雾深处时,剑身上的红光又闪了一下,这一次,龙纹的鳞片仿佛活了过来,在剑刃上轻轻翕动着,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召唤。
而苍枫城的城门下,百姓们还站在原地,望着迷雾弥漫的方向。王掌柜摸出个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酒,喃喃道:“这小子,出去了,就不是咱们苍枫城的叶天了……是能捅破天的修士喽。”
阳光渐渐升高,把城门的影子缩成一团。那坛壮行酒的香气还在空气中飘着,混着野菊的淡香,在晨光里慢慢散开,像个未完待续的约定。
属于叶天的故事,在踏出城门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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