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那句看似随意的问话,让昏暗的小屋里空气都凝固了。
李秀琴和赵小玲紧张得手心冒汗,大气都不敢喘。
这老站长气场太强,一句话就能把人压得抬不起头。
她们下意识地看向苏婉,生怕她说错一个字。
苏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王昊那副天塌下来先睡一觉的淡定模样,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想起了王昊的教导:你越是神秘,别人就越不敢小瞧你。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孙站长,”苏婉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我男人,他就是靠山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钱二狗在一旁听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跳出来:“叔!您听见了吧!我就说她吹牛!一个乡下泥腿子,能懂什么!”
孙建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锁定在苏婉身上,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背后的真相。
苏婉像是没听见钱二狗的叫嚣,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他祖上倒是出过几个闲人,不喜欢种地,就爱瞎琢磨些没用的东西,传下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方子罢了。”
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颗深水炸弹。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祖上爱瞎琢磨?
这话要是别人说了,孙建国能把唾沫星子喷他脸上。可配上眼前这张写满了古怪材料的单子,味道就全变了。
桐油、硫磺、石灰、木炭屑……这些东西单独看是破烂,可组合在一起……孙建国当了那么多年技术兵,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十几种可能性。每一种,都跟“农民”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这哪里是“瞎琢磨”,分明是懂行的人在玩花样!
这种云淡风轻地把牛逼说成日常的调调,他只在一些真正有本事的老首长、老专家身上见过。
孙建国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再看苏婉时,眼神彻底变了。这个女人背后的人,绝对不简单!
“滚一边去!”孙建国猛地回头,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钱二狗就是一声爆喝,“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钱二狗吓得一哆嗦,满肚子的幸灾乐祸瞬间憋了回去,灰溜溜地缩到了门外,连个屁都不敢放。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孙建国那张严肃得能刮下霜来的脸,竟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比哭还难看,但态度明显热情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是我唐突了。”他把那张单子小心翼翼地叠好,递还给苏婉,“姑娘,搞研究是好事,是为国家做贡献!这样,单子上这些东西,你们随便拿,就当我老孙个人赞助你们了!”
李秀琴和赵小玲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白送?这……这怎么可能?
苏婉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那不行,孙站长。”她把单子推了回去,态度坚决,“我男人说了,一码归一码。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讨东西的。您按规矩算钱就行,我们不占公家一分钱便宜。”
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孙建国看着苏婉,眼里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行事有章法,进退有度,不贪不占,这家人,家风正!
他心里越发笃定,这背后绝对是个高人。
“好!好!”孙建国连说了两个好字,心里痛快极了,“就按你说的办!”
他亲自带着三个女人出了小屋,指着院里的“垃圾山”,中气十足地喊道:“二狗子,死哪去了!滚过来干活!把这位同志要的东西,都找齐了!称重!”
钱二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再也不敢有半点不敬,手脚麻利地开始在垃圾堆里翻找。
最终所有材料都找齐了。
那堆在钱二狗嘴里值二十块的破渔网,上了秤,也就几斤重。
所有东西加起来,孙建国大笔一挥,只收了一块八毛钱。
钱二狗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抽。
苏婉付了钱,郑重地道了谢。
“等等。”孙建国叫住她们,转身走进角落的工具房,没一会儿,拖出了一大捆锈迹斑斑却依旧结实无比的铁丝,“这个,也拿去。你们那个暖房,框架要是不结实可不行。这玩意儿放着也是生锈,你们拿去,物尽其用。”
这捆铁丝,在供销社里可是有钱都难买到的紧俏货。
苏婉知道这是老人家的心意,这次没有再推辞。
孙建国亲自上手,帮着她们把笨重的油布卷好,用铁丝牢牢捆住,又找了几个麻袋把零碎的东西装好。
忙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三个女人,像是在看自家晚辈。
“行了,东西拿好,路上小心。”
就在苏婉她们千恩万谢,准备离开时,孙建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无意中提起:“对了,我以前在部队是搞后勤维修的,对这些修修补补、敲敲打打的东西还算熟悉。以后你们要是在技术上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来找我聊聊,咱们一起琢磨琢磨。”
技术难题……找他聊聊……
苏婉的心猛地一跳。
她瞬间明白了王昊说的“人脉”是什么意思。
这一趟,她们不仅买到了所有材料,还意外地结识了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物。
她转过身,对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兵,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孙大爷!我们记下了!”
这一声“孙大爷”,叫得真心实意,也为王昊未来的“躺平大业”,埋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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