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去路的青衣修士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俊，腰间佩剑泛着寒光。最刺眼的是他袖口那枚剑插云中的绣纹，在昏暗的通道里格外醒目。
苏晓晓脚步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骂开了花。这剑宗弟子来得也太快了，鬼手刚提醒完就堵上门，简直像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
“道友有事？”她语气平淡，右手悄悄按在储物袋上。
青衣修士拱手行礼，姿态倒是客气：“在下凌云剑宗弟子林风，奉师门之命调查近日在青云集出现的跨界商人。看道友面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晓晓挑眉：“跨界商人？那是什么？”
林风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剑：“道友何必装糊涂。近日青云集出现不少来历不明的符箓和丹药，品质特殊，据查与凡人界有关。”
“哦？”苏晓晓故作惊讶，“这么说，道友怀疑我是从凡人界来的？”
“不敢。”林风嘴上客气，脚步却往前挪了半步，恰好封住她的去路，“只是例行询问。道友若心中坦荡，回答几个问题便是。”
通道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远处摊主的交谈声、药草的窸窣声都变得遥远，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苏晓晓能感觉到至少三道目光从不同方向投来，都在等着看这场戏怎么收场。她要是露怯，今天怕是走不出这黑市。
“道友要问什么？”她语气依旧平静，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硬闯肯定不行，这林风修为至少在筑基中期，她根本不是对手。服软更糟，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林风从袖中取出一枚留影石，激活后浮现出几张模糊的影像：“这是近日在黑市流通的特殊符箓，灵力结构前所未见。道友可曾见过？”
影像中的符箓正是她卖给鬼手的那批。苏晓晓面不改色地摇头：“没见过。”
“那这个呢？”林风又调出一张影像，是她上次在青云集摆摊时用的障眼法效果，“这种隐匿气息的手法，道友可熟悉？”
苏晓晓心里一沉。剑宗居然连这个都查到了，看来她在青云集的活动早就被盯上。幸好她每次都用不同的伪装，影像中的模样与她此刻相去甚远。
“不熟悉。”她依旧否认，同时暗中运转凝元诀，将灵力压缩至丹田深处。这是她从玄珩笔记中学到的隐匿技巧，希望能瞒过对方的探查。
林风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了：“道友刚从鬼手前辈的店铺出来？”
“是又如何？”
“鬼手前辈脾气古怪，从不与无名之辈交易。”林风意味深长地说，“道友能从他店里安然走出，想必不是普通人。”
苏晓晓听出他话中的试探，顺势接话：“鬼手前辈确实脾气不太好。刚才还抱怨，说最近总有些不懂规矩的人在黑市乱晃，扰他清静。”
她故意加重了“不懂规矩”四个字，果然见林风脸色微变。
剑宗再嚣张，也不敢在黑市里得罪鬼手这种地头蛇。这是她的护身符。
林风沉默片刻，终于让开半步：“是在下唐突了。道友请便。”
苏晓晓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冷淡：“道友还有事？”
“只是提醒道友，”林风意味深长地说，“黑市鱼龙混杂，道友独自一人，还是小心为上。”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威胁。苏晓晓懒得再与他周旋，点头示意后快步走向出口。
直到走出黑市，重新站在青云集的阳光下，她才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要动手了。
“剑宗...”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对方明显已经锁定她了，只是碍于黑市的规矩和鬼手的威慑才没有当场发难。但这份暂时的安全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准。
她不敢耽搁，立即返回现代世界。
熟悉的出租屋里，窗外传来城市的喧嚣声。苏晓晓靠在门板上，感受着两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鬼手给的资源。两百颗中品灵石在桌上堆成小山，散发着浓郁的灵气。那瓶筑基丹更是珍贵，瓶身冰凉，里面三颗丹药圆润如玉。
若是往常，得到这么多资源她一定会欣喜若狂。但现在，她只觉得沉重。
剑宗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她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达到筑基期，才有自保的可能。
她给陈美娟发了条信息，说最近要闭关研究新产品，暂时不去理发店了。陈美娟很快回复，还贴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照顾小凡。
苏晓晓婉拒了。现在的情况，越少人卷入越好。
接下来的三天，她几乎足不出户。白天在现代世界修炼，晚上则穿梭到修真界，在玄珩的石室中闭关。
有了充足的灵石和筑基丹，她的修炼速度突飞猛进。凝元诀在改良后变得更加顺畅，每次运转都能将更多灵气压缩进丹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质变，从气态逐渐向液态转化——这是即将筑基的征兆。
但冲击筑基期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凶险。
第三天深夜，她在石室中服下第一颗筑基丹。丹药入口即化，磅礴的灵力瞬间冲入经脉，疼得她几乎晕厥。
她咬紧牙关，全力运转凝元诀，试图控制住狂暴的灵力流。但筑基丹的力量太过强大，她的经脉开始出现裂痕，鲜血从嘴角渗出。
就在她以为要失败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苏小凡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弟弟苍白的脸、瘦弱的手、强装的笑容...
“不行，我不能倒在这里。”她猛地清醒，强行压下痛楚，更加专注地引导灵力。
渐渐地，狂暴的灵力开始顺从她的意志，沿着特定的路线运转。当最后一丝灵力被压缩进丹田时，她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五感变得更加敏锐，能听到石室外昆虫爬行的声音，能闻到几十米外野花的香气。体内的灵力如溪流般流淌，比之前浑厚了数倍。
她成功筑基了。
但苏晓晓没有时间庆祝。她立即开始巩固修为，同时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剑宗长老明天就要离开青云集，这是她在修真界活动的唯一窗口期。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与鬼手的第一次交易，并找到更安全的长期交货方式。
她想起玄珩笔记中提到的几个隐秘地点。其中有一处位于青云集后山的废弃矿洞，入口被阵法遮掩，极为隐蔽。或许可以作为新的交易地点。
第二天清晨，苏晓晓给鬼手发了传讯符，提议更改交货地点到后山矿洞。她特意在符箓中附加了一丝筑基期的灵力波动，既是展示实力，也是警告——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炼气期修士了。
鬼手很快回复，爽快地同意了她的提议，并约定午时在矿洞交易。
苏晓晓提前赶到矿洞探查。这里果然如玄珩所说，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盖，内部空间宽敞，还有多个出口。她在主要通道布置了几个简易的警示符，这才安心等待。
午时整，鬼手准时出现。他还是那副佝偻的模样，但看苏晓晓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筑基了？”他眯着眼打量她，“速度倒是快。”
“托前辈的福。”苏晓晓取出十张聚灵符放在石桌上，“这是这个月的货。”
鬼手检查符箓，满意地点头：“品质比上次的还好。看来筑基对你的符箓制作很有帮助。”
“前辈过奖。”苏晓晓语气平静，“既然合作愉快，我想谈谈以后的交易方式。”
“哦？你想怎么交易？”
“每月十五，子时，在这里交货。”苏晓晓说，“我提前把符箓放在指定位置，前辈自行来取。货款放在原处即可。”
鬼手挑眉：“不见面交易？这么谨慎？”
“前辈也说过，剑宗的人最近很活跃。”苏晓晓意有所指，“小心驶得万年船。”
“有理。”鬼手摸着下巴，“就依你。不过...”
他突然压低声音：“有件事得提醒你。剑宗那个林风，昨天又在黑市打听你的消息。看样子，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苏晓晓心中一凛：“多谢前辈告知。”
“不必谢我。”鬼手咧嘴一笑，“我只是不想失去一个这么好的供货商。”
交易完成，鬼手很快离开。苏晓晓在矿洞中又多待了片刻，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悄返回现代世界。
坐在出租屋的床上，她清点着这次的收获。鬼手不仅付清了这次的货款，还多给了五十颗中品灵石，说是祝贺她筑基的礼物。
这份“礼物”让她心情复杂。鬼手的态度越是殷勤，越说明她现在的处境危险。剑宗的追查不会停止，她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法。
她想起青鸾给的第二块界钥。或许该去找那位前辈谈谈了。
但在此之前，她得先去看看小凡。三天不见，不知道弟弟的病情怎么样了。
医院里，苏小凡正在画画。看到姐姐进来，他开心地举起画纸：“姐，你看我画的是什么？”
画上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站在一道彩虹桥上。背景是蓝天白云，还有几只飞鸟。
“这是我和姐姐。”小凡指着画说，“等我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彩虹桥上玩。”
苏晓晓鼻子一酸，强笑着摸摸弟弟的头：“好，等小凡病好了，姐姐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握紧口袋里的界钥，心中更加坚定。
无论前路多危险，她都要走下去。为了小凡，也为了她自己。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晚。苏晓晓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盘算着明天的计划。先去找青鸾，再...
她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是陈美娟打来的。
“晓晓！”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有几个人来店里找你，样子好凶！我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凌云集团的...”
苏晓晓的脚步猛地停住。
凌云集团？凌云剑宗？
她抬头看向夜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两个世界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
而危险，已经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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